劍云宗雖然跟西關(guān)城同屬位在西北的青云域,但論方位,卻是在西關(guān)城的東北方向。
要是走尋常路徑,自然是官道最好。租架馬車,一路輾轉(zhuǎn)幾個城池,有個十幾二十日的功夫,就能到連天山脈劍云宗山門腳下最近的劍山城。再由劍山城入山,此行也就到了目的地。
只不過薛白的計劃里卻不是選的這條康莊大道,而是打算一路穿林翻山而過。
雖然這么一來,速度必然會受影響,說不得到劍云宗至少要花費月余時日。但是這一路上,卻能不斷捕殺異獸,勤于實戰(zhàn)。既能有血食進補,又能磨煉戰(zhàn)力兼顧修煉,裨益之處多勝于一路坦途。
畢竟若是選了官道坦蕩前行,這一路上就算是有時間修煉,卻也沒有足夠的血肉進補,加上身上銀錢不夠買不起血食,怕是要浪費大好時光。
薛白可還記得昨晚韓穎的提醒,那一番話多少點醒了他一些。雖然著急任務(wù)沒錯,但卻也不能不正視自己的實力——他和三娃子兩人現(xiàn)在的實力若放到宗門之內(nèi)絕對是不夠看的。
這世界明顯實力為尊,誰拳頭大誰有理,更別說劍云十杰這個試煉任務(wù)的本質(zhì)也是在實力強弱上。若有時間,自然是以提升實力為重。
而一路穿林翻山的跋涉,其實變相也是磨煉體能,更遑論期間還要面對異獸,少不了搏殺一番。
這些可都是修煉的手段。
所以薛白昨晚回到別院之后,就改了以最快速度前往劍云宗的主意,研究了一下地圖,找了一條合適的“坎坷”路線,決定帶著三娃子徒步跋涉過去。
兩人出城順官道走了一陣兒,便從官道上拐了出來,按照昨晚描繪好的地圖線路,斜刺里往山林方向去了。
然而剛踏入山林沒多久,薛白兩人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就在兩人眼前的那顆大樹后,突兀的轉(zhuǎn)出了一個黑袍人!
這人出現(xiàn)的太過詭異,連丁點動靜都沒有,就那么從樹后閃了出來。輕飄飄往薛白兩人面前一站,看似隨意,給薛白的感覺卻像堵了一只龐然巨獸。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攔我兄弟去路?”
薛白心中驚悸不寧,下意識的直接握住了腰間長刀,皺眉開口。
三娃子唯恐有事,也是握緊了手中武器,一身血氣都鼓蕩起來,衣衫展擺。
黑袍明顯抬頭,那兜帽下的黑暗對準了兩人,微微左右扭動一下,有話聲傳來:“你就是薛白?”
這聲音里透著股玩味和居高臨下的睥睨之感。
薛白聽得心頭一跳,暗生幾分不詳。這詭異的黑袍人居然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明顯是早已盯上自己了!
可他實在不記得何時沾染過這么一位……等等——難不成是韓平請來的人?!
薛白心下一沉,不妙之感更重。
若眼前這黑袍當(dāng)真是韓平請來的,那十成十是來取他和三娃子的性命的!看這人明明散漫立于身前,偏偏有龐然巨獸虎視蛇盤之感,怕是實力恐怖!
難道今日要交代在這里了?
這一刻薛白莫名生出幾分凝重來。
實力之差,有時候真不是智計能破的了得,特別是眼下這種情況。
“我在問你話那!”眼見薛白不語,黑袍再次開口,聲音冷了幾分。
薛白瞬間驚醒,心中雖是悲觀,臉上卻也不敢流露出來分毫,慎重道:“在下正是薛白,不知道閣下是何人?”
黑袍卻不答他,語氣帶著一分笑意,兀自道:“是你就好,看來沒找錯人!
這話里意思再明顯不過,眼前這人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薛白剛剛已有預(yù)料,沒再慌亂,反問道:“閣下此來,到底所謂何事?”
黑袍一擺袍袖,雙手附于身后道:“自然是與你做個交易!
交易?
薛白頓生迷惑,這與他心中預(yù)想可不相同。
只是眼下局面,凡事都由不得他做主,只好接過這話問道:“不知道閣下想作何交易?”
黑袍道:“你幫我辦一件事,我饒你兄弟二人不死,如何?”
薛白聽得又是一愣。
辦事?
為什么要辦事?
難道他不是韓平請來的?
可是以這家伙的身手,有什么事還用得著自己來辦?
他這般實力,就是對上韓穎都不遑多讓了吧?
等等……韓穎……難道這家伙是想讓我對付韓穎不成?!
薛白反應(yīng)極快,眨眼之間,便想到了關(guān)鍵之處。
畢竟在薛白看來,這黑袍實力強悍,按理說用得著他的地方根本不多,能用到他的地方也絕不可能會是動武這種事情。
拋開這一點,薛白再考慮到他自身的情況。稍一思慮便能明白,他能被黑袍看上的,怕也只有他跟韓穎稍微親近點的關(guān)系了。
畢竟韓穎可是城主,這位身份和地位,有人覬覦,也是正常。
想通這點的瞬間,薛白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不過話到嘴邊,忽然醒悟,生生把“可是要對付韓穎”這句話給憋回了肚子里。
眼下這局面,敵強我弱,被人拿捏已是定局。這種時候,還是藏拙的好,免得露了鋒芒,憑白被這黑袍多生防備。
一念至此,薛白立刻變了口風(fēng),佯裝不解道:“不知閣下想讓我做些什么?”
黑袍心中輕蔑,自然不妨薛白神色心態(tài)變幻,暗道了一聲這小子倒也識趣,聲音透了幾分滿意:“你放心好了,這事對你來說輕松的很,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薛白聽而不信,只管佯裝妥協(xié),問道:“閣下不妨說來聽聽。”
黑袍也不兜繞,直接問道:“這西關(guān)城的城主韓穎,想來你是相當(dāng)熟悉了吧?”
果然是想對付韓穎嗎?看來是她的仇家了?
薛白心中揣測,嘴上回的卻快:“倒是熟悉!
黑袍道:“那便最好,我有一樣?xùn)|西,接下來你折返回城,帶與韓穎。”
薛白暗生警醒,不動聲色問道:“不知道閣下想讓我?guī)裁??br />
黑袍袍袖一揮,右手已伸了出來。薛白抬眼望去,只見黑袍手掌上赫然臥著一只半指長的粉色小蟲,形狀似蠕,細看之下,頭頂還有獨眼。
看著這蟲子,薛白突得想起來最早勇敢者游戲里的那些家伙,心頭頓時生出一分厭惡驚悸來。
雖然這蟲子明顯不是當(dāng)時的那些玩意兒,但想來絕對不是什么有益的東西。
薛白強自鎮(zhèn)定下來,看向黑袍道:“這是何物?”
黑袍卻沒回答,反而直接交代道:“你別管這是何物,接下來只需將這東西帶回城主府去見韓穎,記得一定是在城主府才行!另外到時盡可能的靠近一些,趁其不備,將這東西以血氣刺激,然后放在其腦后即可!”
薛白心頭一跳,已生出幾分猜想。
雖然他是沒見過這種古怪玩意兒,不過想想以前在現(xiàn)實世界看過的小說電視之類的,這種神出鬼沒的蠱蟲異獸絕對不少。如果再聯(lián)想到黑袍剛剛那句“放在其腦后”的話,怕這東西應(yīng)該是控制心神的某種蠱蟲才對。
而且那“一定是在城主府才行”的要求,聽來也有幾分貓膩……
難道是這黑袍覬覦城主府中的什么東西?
薛白暗自警醒,嘴上卻是格外乖張:“就這么簡單?閣下沒有其他要求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輕巧幾分,好讓黑袍對他低看幾眼,免得太過防備。
“就這么簡單!
“既然如此,那我便應(yīng)下了!毖Π字还苎b作順從模樣。
黑袍也不在意,隨手一拋,那蟲子頓時朝薛白飛來。
薛白抬手接過,只是看著這種玩意兒,眉宇間難免露出幾分惡心別扭之色。
黑袍以為他是擔(dān)心害處,開口道:“你且放心,這東西就是隨手拿著也無害處,需用血氣刺激才會蘇醒。”
薛白不置可否,只是輕嗯一聲。
黑袍這話他是半信半疑,不過考慮到這家伙還要自己辦事,想來這方面,應(yīng)該不會說謊。
黑袍眼見薛白應(yīng)聲,兜帽下嘴角一揚,右手忽的一動!一道黑影直奔薛白而來!
卻是要跟前幾日對付韓平一般,給薛白套上一層“保險”!
只可惜薛白可不比病榻上的韓平,更遑論他一直小心戒備著。眼見那黑影襲來,心中一驚,右手長刀剎那出鞘!
只見得寒光一閃,黑影頓時一分為二,落地微響。
薛白驚悸未平,低眉急看,卻是一只已被斬斷的白色蟲子,腹下全是勾足,頭上無眼,卻有尖刺如蚊的口器。此刻斷成兩截,均都兀自扭擺。
“沒想到你境界不高,反應(yīng)倒是機敏!焙谂酆卧系窖Π拙尤荒鼙荛_自己的后手,聲音都帶了幾分驚奇。
薛白冷眼看向黑袍,言語中難掩冷意:“你這是何意?!
黑袍根本不在意薛白那慍怒神色,反而笑道:“既然讓你去辦事,自然要留些防備手段。雖說你二人情誼匪淺,但萬一到時候你暗中狠心跑了,那可不妥!
薛白咬牙道:“閣下未免太謹慎了吧!
“小心使得萬年船而已。”黑袍渾不在意,負手一收,再伸出來時,掌中又多了一只白色蟲子,“若是你不想你兄弟受罪,便把這蟲子吞了,不然等我動手,怕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薛白頓時皺眉,看著那蟲子,只覺得惡心難忍。
三娃子見狀,頓時急道:“二虎哥,不能聽他的!”
然而三娃子話聲剛落,就聽一聲冷斥!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
話聲未落,黑袍便已動了!
等薛白反應(yīng)過來,三娃子已軟倒在黑袍腳邊,不省人事!
“三娃子!”
薛白驚呼一聲,就要靠近。
黑袍猛地一動,抬腳踩在了三娃子心口。
“你!”
薛白頓時一抖,哪兒敢邁步?只是雙目冰冷,死死的盯著黑袍,渾身上下,寒意齊出。
“如果不想你兄弟死,那就乖乖聽話,把它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