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說‘明天你就能看到啦’,于是第二天季如水和晴明一起坐上了去往皇宮的牛車里。
在去往皇宮的路途上,閑不下來的晴明給她講解皇宮的構造。而日本天皇所住的皇宮分布于構造都非常的復雜的,聽得她云里云霧。而她的表情成功取悅了晴明:
“哎呀哎呀,如水這樣可不行呀!這些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常識咧!
……常識?對于她這個連故宮大概長毛樣都不知道的中國人能把日本京都御所構建當常識?
“不好意思,你所理解的常識和我理解的常識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奔救缢鏌o表情的反駁。
晴明嚯嚯笑了聲,不語。然后一路無言。
在快到皇宮的時候,晴明突然開口道:“進到殿內,如水要記得不要接近天皇的五米之內,不然你女子身份就會暴露呢!
季如水一愣。什么叫‘不要接近天皇的五米之內,不然你女子身份就會暴露’?難道這天皇還有接近五米內就能認出誰是女人的能力?
看著一臉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事情季如水,晴明笑而不語。
據(jù)晴明所介紹,在皇宮里,天皇所住的地方叫內里,而內里又分外重、中重和內重。外重十二門,中重六門,內重十二門。因為季如水和晴明所走的大道是皇嘉門大道,所以進入中重最捷徑的只有通過皇嘉門,而穿過皇嘉門直對著的便是禮建門,但禮建門是天皇圣駕通過的門,并非官員能通過,所以必須繞過禮建門。而繞過禮建門左拐便是宜秋門,進入宜秋門后就是中重的范圍了。
在宜秋門口出早已等待了兩位侍從。
“葉王殿和右大臣大人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天皇陛下讓我來給兩位引路!
一位侍從領著車夫把牛車牽走,一位則負責給他們引路。
晴明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有勞。”
季如水站在晴明身后默默的跟著。而侍從領著他們一路穿過一個庭院,把他們引到一個殿外就退下了。
季如水抬頭,上方牌匾上用著紅朱砂寫著“清涼殿”三個字。
話說,剛才一路過來怎么好像沒有見到一個女官?皇帝的寢宮什么的不應該有成群的女官伺候著的嗎?
“呵呵,如水緊張嗎?”就在季如水疑惑的時候,晴明突然開口問道。
季如水一愣:“為什么緊張?”
“啊咧啊咧,如水你就不能像個正常點的十四歲女孩么?真不可愛咧。”晴明搖頭,帶著抱怨的語氣嘆道,然后走進了殿內。
“……”
所以你到底在期待她緊張什么啊喂?因為見天皇所以緊張?為啥?這天皇還會吃人不成?有妖怪恐怖??
季如水略有些無語的跟著晴明走進殿內。而進到殿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方中間的天皇陛下,而左右兩邊各坐著兩人。
跟著晴明跪下向天皇與坐在天皇右下方之處的右大臣行了禮,抬頭,于是季如水終于看清了殿內的情況。
天皇坐最上方中間,長得很符合季如水對日本天皇的印象。四十歲上下,梳著發(fā)髻,身子有些發(fā)福。很典型的皇帝相。
跪坐在天皇右下方的是個中年男子,八字胡,眼神中透著精明,看服裝便知道是高職位官員,應該就是右大臣了。
既然右邊的是右大臣,那么左邊的……
想著,季如水轉目,看向自己的左上方,然后一愣。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襲白色狩衣,頭頂冠帽,把一頭黑發(fā)卷入冠帽中,面如冠玉,柔和的輪廓線,連眉目間都透著溫和的氣息,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有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總體來說,長得很年輕,很溫潤如玉。
……
…………
于是,有誰能告訴她,這個人就是傳說中擁有強大靈力似乎有讓人感到害怕的能力、其名聲能與晴明并齊,而且是傳說中陰陽世家麻倉家的現(xiàn)任家主麻倉葉王?
擁有這么一大串上稱號的男人不應該要長得彪悍點,嚴肅點,兇狠點,丑的么?而事實上,麻倉葉王居然這么年輕?這么年輕!
季如水扭頭,看著在自己不遠處正在和天皇說話的滿頭灰白的頭發(fā),滿臉皺紋,總是一臉精明狡猾的狐貍樣的晴明。
……為啥人與人之間能相差這么遠呢?
“你就是如水君嗎?”
就在季如水還在陷入“為什么麻倉葉王和安倍晴明差別這么大”的沉思中時,前方突然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季如水回過神來,抬頭看見正笑著看著的天皇。
“回陛下,是的!
“之前就晴明和池田大納言提過如水君,沒想到如水君真如兩人所形容的!
“……是。”所形容的,什么……?
“那么接下來就拜托晴明和葉王了,當然還有如水君!
“……是!币驗閯偛抛呱袼酝耆幻魉缘募救缢卮。
得到回答的天皇滿意的點點頭,然后站起身往里面走。在天皇轉身時晴明也轉過身對季如水道:
“如水,我和葉王殿還有事,這段時間你可以隨意在附近轉轉,但別亂走喲!
“嗯!彪S便的應了一句。反正她對這個皇宮沒多大興趣。
看著依然一張淡然的臉,晴明玩心又起:“當然,這轉轉不是真的轉轉,可要好好的看看附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喲,我想如水這么聰明肯定明白的吧!
季如水瞄了一眼又開始一副欠打表情的晴明,這次干脆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直接站起身來。
“交代完了?”季如水看著接著也站起身的晴明問道。
“哎呀哎呀,如水真冷淡,師父我可是很傷心呀!闭f著,晴明擺出一副欲哭的表情,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
直接忽略晴明,季如水準備轉身走人,但一轉頭居然看到麻倉葉王居然一直站在原地,面露微笑,靜靜的看著他們,準確的講,應該是等著晴明。
接觸到季如水的目光,麻倉葉王朝她看來,然后點了點頭,附送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
季如水一愣,但很快也回應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不理那個已經(jīng)完全沒有形象的晴明,轉身走出了清涼殿。
走出清涼殿后,季如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知道應該去哪里。雖然晴明說在附近轉轉,但第一次皇宮,哪里搭哪里都不知道,能去個什么地方轉?原地轉?
季如水看著清涼殿外那條長長不知道延伸到哪里的長廊,想了想,反正也是沒事干,順著走廊走下去看能走到哪,到時候回來也方便,順著走廊回來就可以了。
這樣想著,于是季如水就走上廊下,順著走廊走了下去。
廊道有點長,更有岔出其他的路,似乎連著其他的院落,但季如水沒敢拐彎,免得迷路了肯定又要被晴明嘮叨,然后說什么“啊呀呀,之前師父已經(jīng)跟你說過在附近轉轉,這樣如水都能走那么遠還迷路,看來如水的修煉還不行啊”之類的話。想到這,讓季如水更加堅定的不亂走的主意。
啊咧,剛才她似乎有種被昌浩附身的微妙的感覺?
心里自顧的想著東西,季如水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然后終于走到了直廊的盡頭,到了必須拐彎的地方。
難道又走回去?
季如水想了想,對于這個無聊的想法拋棄。都走到這了,肯定走下去,反正都是沿著回廊的。
于是季如水右拐繼續(xù)走。等再前行大約五十米時,季如水看到了前方似乎有庭院,等走到時,發(fā)現(xiàn)還真是庭院。
庭院不是很大,和中國古代的什么御花園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御花園中的小花園。但雖然不大,卻也別致。庭院四周樹木環(huán)繞,中間有個大池子,池水碧綠,池中開著幾朵蓮花,池上更有兩道小橋,通向池對岸一個不大的亭子。
雖然她對什么園林設計沒什么概念,但是看著舒服的東西季如水還是會很欣賞的。
看到這樣讓人別致的小庭院,那淺淺勾起的嘴角透露出她現(xiàn)在心情舒暢與愉悅。
季如水走下庭院,站在離池邊不遠處,看著池中盛放的白蓮。
雖然這京都御所以木質為主,典型的和式風格讓她覺得很是簡陋,起碼比起什么故宮什么長安城的簡直不夠看,但是畢竟是皇宮,好看的地方總有的。這不,亂打亂撞還真被她發(fā)現(xiàn)一塊讓她覺得不錯的地方。
就在季如水以自己的眼光點評著院里的風景時,突然“咻”的一下,一股奇怪的感覺在附近一閃而過。
季如水回過神來猛地轉頭。庭院一切如之前一樣,靜悄悄的,什么人也沒有,靜的讓季如水差點以為自己的那一瞬間的感覺是錯覺。
不,不可能是錯覺。雖然很短的一瞬間,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不詳?shù)臍庀ⅰ?br />
那是什么?
小心翼翼的感覺著周圍的一切,季如水一邊屏著氣息努力地尋找剛才的氣息一邊想。和這次晴明與麻倉葉王一同進宮的事有關嗎?
想到這個,季如水突然發(fā)現(xiàn)晴明雖然說讓她跟著進宮,卻沒有說過天皇發(fā)生了什么事。
“咻——”
就在季如水想到這個時,那股不祥的氣息再次出現(xiàn)了,而且不像剛才的一閃而過,而是隱隱約約的像是從某個地方傳出來一般,像是引她過去。
是的,就像故意散發(fā)出這股氣息引她過去。
感受到隱隱約約傳來的氣息,季如水站在原地不動,眨了眨眼睛。
這就像是一個陷阱,等著獵物踩進去。
季如水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獵物。
她應該過去的,畢竟這是一個線索,說不定能幫晴明找出罪魁禍首。但是,就像她所想,如果她是被看中的獵物,既然‘獵人’布下這樣的陷阱就說明他有所準備,季如水不知道這樣貿貿然過去屬不屬于去送死的范圍。
但是……
季如水眼神一頓。既然她決心想成為陰陽師,學好陰陽術,這樣的冒險都不敢去做的話,她想,她不僅會對不起晴明,對不起努力想成為陰陽師的昌浩,更對不起自己。
也許,事后她決定會看不起自己的!
算了吧,自己鄙視自己這種事,她還是不打算干了,多白癡!
想著,季如水動了,她轉身快步朝氣息所在的地方。
快速的穿過走廊,在其中一個岔出的走廊處拐彎,再往前走幾步,季如水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走近了另一個院落的范圍。
季如水翻出外廊,站在院子里。
這個院落離清涼殿很遠了,樹木稀疏,比起其他路過的院落更加冷清,殘舊。
走到一座屋子前,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有點多年失修感覺的屋子,她已經(jīng)非常的確認那股所感覺到的不祥的氣息的確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
季如水凝眉,緊了緊手中握著的映日,然后準備朝屋子處走去。
“終于找到了,原來如水君跑到這么遠的院落來了!
溫和清潤的聲音在后方傳來。季如水一愣,頓住了準備邁出去的腳。就在這一剎那,那股剛才一直隱隱約約出現(xiàn)的氣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終,這讓季如水又一愣。
看著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氣息的屋子,季如水有些皺眉。轉頭,看見那個一襲白色狩衣的溫潤如玉的男子正站在不遠處的廊下,笑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