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依,
一身柳綠色衣袍的男人站在白玉橋上,妙手丹青一筆一畫認真描繪著眼前城中的繁華之景,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畫的極為細致,栩栩如生。
“公子畫工真是了得,這畫上所畫竟然和眼前之景一模一樣,就連那婦人戴著的花也都精細如發(fā),像是拓印下來一般。”
堤青蘇微微垂下眼簾,掩蓋住了里面的淡淡陰影,將畫筆遞給侍從,收起了手中畫卷,“走吧,出宮太久,怕是惹人生疑”
“是,公子”
他們二人沿著長街一路往回走,正碰見一個叫賣‘金鈴果’的小販,那推車上的‘金鈴果’金黃誘人,色澤金黃,堤青蘇不由駐足,那小販見眼前的貴公子似乎頗感興趣,急忙堆起滿面笑容介紹道,
“公子,買兩個嘗嘗吧,這是只有齊國才有的”‘金鈴果’,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姑娘們都愛吃的很呢”
“便給我包上幾個吧,要甜些的”堤青蘇從袖子里掏出幾個碎銀子遞給那小販,那小販立即樂呵呵的接過來,挑了幾個黃橙橙的果子包了起來。
“公子,是想念家鄉(xiāng)了?”侍童在他身邊,小聲問道。
堤青蘇沒有回答,他只是想起了之前和漫相思在齊國時,她很愛吃‘金鈴果’,只是這果子只有齊國才會有,在越國倒是難得一見,所以便忍不住想買些拿回去給她嘗嘗。
“走吧,我們回宮”他低聲說著,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起來。
這幾日,因為婉兒的事,她一直在與自己慪氣,宮里所有人的人都不太敢去公主殿那里,生怕一不小心便會惹得這本就憋著一肚子火的公大發(fā)雷霆,丟了腦袋。
無論如何,希望她看到這‘金鈴果’,能心情好些……
他們剛回到宮里,還沒到‘公主殿’,便看見同是在辛者庫做工的一個女子慌慌張張跑了過來,朝著堤青蘇道,
“駙馬,不好了,婉兒被……帶進‘極樂坊’,公主要把她送進去做做官妓!”
“你說什么?!”
“她臨被帶走前,拼死哭著求我來找你救她,我找了駙馬您一個時辰,終于被我找到了,駙馬!你快救救婉兒吧,再晚就怕……來不及了……”
堤青蘇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抬腿大步朝著公主殿邁了進去,他進去的時候,漫相思也剛好從外面出來,她一見堤青蘇不由微微一愣,隨即展顏笑了起來,
“駙馬?!”
“為什么那么做?!”他冷聲質(zhì)問。
漫相思臉上的笑容斂了下去,眼睫閃了閃,“……我聽不懂你說什么……我還有事要找父王,先走了”
“站!”堤青蘇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那一向溫潤如玉的男人此刻卻像是一只暴躁的雄獅,握著她的手臂竟然讓她感覺到陣陣疼痛,“為什么要把婉兒送進軍營?請公主即刻收回成命”
“我若是不收呢?”漫相思也著惱了,她怒氣沖沖的甩開他的手,冷笑著譏諷道,:“駙馬十日都不踏入我這公主殿一步,一來便是為了替那個女人說情?!你為什么要心心念念惦念著她!我才是你的妻子!”
“公主若是不肯收回成命,我便自己去救她
她紅著眼睛擋住他的去路,眼睛一片通紅水濕,:“堤青蘇!你給我站住!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許去!”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也是個女子,你難道不知道對于你一個女子來說去做‘極樂坊’做官妓是何等恥辱之事?我和她從未有過逾越之事,為何你一定要對婉兒步步緊逼?”
“現(xiàn)在沒有,誰能保證你們以后沒有?我要你堤青蘇的心里只有我一個人,就只能有我一個人!要不是之前答應過你不殺她,她現(xiàn)在早就死無全尸了!”
“我不準你見她!不準就是不準。!”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堤青蘇的目色漸漸涼了下來,涼若秋水,又含著掩蓋不住的失望和怒意,就連手里那油紙包的‘‘金鈴果’被他因為太過用力而捏的稀爛卻似也渾然不覺。
“隨便公主如何定罪,今日縱然是殺頭,我也不會讓婉兒留在軍營”
那張清雋溫柔的面容含著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與色的平靜和決絕,他冷冷說完,青白色的身影已大步如風走了出去。^
之后,很快便傳言四起,駙馬不顧公主反對,夜闖‘極樂坊’帶出了辛者庫的那個奴婢,這件事自然惹得越王震怒不已,只是兩國之間正聯(lián)合起來一起對抗楚國。故而也不好為此事撕破臉,只是憋了一肚子火氣。而公主氣量狹小,嫉妒成性的名聲也在宮里穿的人盡皆知。
公主和駙馬的關系更是一落千丈,再不復剛從齊國回來時的其樂融融,夫妻恩愛。自這件事發(fā)生后,駙馬已經(jīng)一個月不曾踏進過公主殿。
又過了數(shù)日,公主去圍場散心,卻被一匹烈馬所傷,摔傷了腿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王宮。
公主殿內(nèi),帷幔飄飄。
“喂,溟鮫師叔,你輕點,好疼啊……”漫相思半坐在床上,一只左腿褲腿高高卷起,左腳踝腫的老高,溟鮫則正拿著藥膏幫她上藥,又是一股錐心的痛從腳腕處傳了過來,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抓緊了男人肩膀。
“淤血要揉散了才能盡快好起來……誰讓你不會騎馬還去選一匹性子最烈的馬來騎”溟鮫冷冰冰說著,面上看上去沒什么同情之意。
漫相思有些哀怨的瞪了一眼溟鮫,自顧自的嘆氣道,“我的腿被摔的這么慘,溟鮫師叔你難道就不能安慰安慰我?我不開心才想要去騎馬散散心的……”
“幾時離開這里?”他揉著她的傷患處,頭也不抬的問道。
她咬著唇,許久,才緩緩道,“……再等等……”
“還要等什么……你明知道……”
“嘶~~呀~~又疼了,就是這疼……快,幫我揉揉……”她刻意岔開了話題,提高了聲音不停的吸著涼氣喊疼,只想讓他分散注意力,集中精神在自己的腿傷上,
溟鮫又怎么會不懂她的心思,不戳穿罷了,只是無奈的搖了下她的頭,幫她重新按揉起腿上的淤血。
如此揉了一會,也不知道他給她上的到底是什么靈丹妙藥,漫相思覺得腿上的傷好像好了很多,不再那么痛了,便逞能的推開溟鮫的手,想要下地走走。
“傷還未好,不可亂動”他在她身后,蹙眉提醒。
“我沒事……啊~~~”她剛走了兩步,便覺得腳下一痛,不由膝蓋一軟,朝著桌子上栽了過去,溟鮫忙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扶了回來。
漫相思也不由嚇了一跳,她驚魂未定的攀著他的肩膀,看著那張霜雪覆蓋的俊顏,那冰雕雪刻的烏眸里泛起的淡淡漣漪,不由一時間忘了挪開視線。
幾步外的庭院里,那一身青白衣服,容顏清雋溫柔的男人剛好走了過來,素白的手里還拿著一瓶金創(chuàng)藥,他止步在那棵楊柳青青的柳樹下,看著那殿內(nèi)的兩個身影,許久,烏眸微微黯了黯,轉(zhuǎn)身悄無聲息的出了殿門。
ps:第二世還有一章就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