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破舊的偏院內(nèi)。
鐵門被一串銅鏈子緊緊鎖著。
“咚咚”幾個快發(fā)霉的地瓜從門外扔了進來,隨即生銹的鐵門便又被緊緊關(guān)上,外面?zhèn)鱽龛F鏈響動的聲音
“又是地瓜?!喂喂!1開門。。!我叫你們開門!。!” 漫相思跑到那扇生銹的鐵門前,把那鐵門拍的震天響,直倒身心都拍的通紅,門外人都再沒了一絲動靜。
自從被那個子燃‘請’回王府后,他們便被關(guān)進了這間偏院,而祥郡王似乎根本不把漫相思和堤青蘇越國公主駙馬的身份放在眼里每日命人送來的也都是殘羹剩飯,到最后似是連送飯都嫌麻煩了,便一日叁餐羞辱般的隨便扔幾個灰不溜秋的生地瓜進來,任憑漫相思在院子里怎么喊破喉嚨的叫罵,院子外的人都毫無動靜。
一時間,他們都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青蘇默不作聲的走過去,將那幾個地瓜撿了起來,又從井里打了一一桶清水,仔仔細細的清洗起來,輕聲道,。
“委屈公主了……”
漫相思看著心無旁騖清洗地瓜的青蘇,看著他淡淡然的神色,浮躁的心情不由漸漸安靜下來,蹲在他旁邊,看著他清洗地瓜,不由問道,“他們到底要把咱們關(guān)上多久,?”
“祥郡王以你我為人質(zhì),要挾你父王出兵相助,若是你父王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短則十天半月,若是你父王不肯出兵相助,恐怕還需數(shù)月……”
“數(shù)月?!”漫相思吃驚的瞪大眼睛,又皺著眉頭看著他手中已經(jīng)洗的干干凈凈的地瓜,胃里不由有些一陣陣的反胃;
其實若說單是和堤青蘇被關(guān)在這里,漫相思倒也絲毫不介意,還有些歡喜,這小院雖然簡陋破舊,但是卻被堤青蘇每日打掃的十分清凈整潔,有時候她站在庭院里,看著堤青蘇在院子里靜靜清掃落葉,總是覺得仿佛回到了那時候在清堤雪蘆里和木樨雪靜靜相伴的歲月。、
那時候,她因太過頑皮懶散被溟鮫管教的苦不堪言,每日都要比別的女弟子多練上半個時辰溟鮫才放她走,每次她都是迫不及待的往清堤雪蘆跑,仿佛一看見那一身溫潤寧靜,與世無爭的棕白色身影,便能掃去這一天的疲累和倦怠。
木樨雪聽見漫相思跑過來,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似乎憑著她的呼吸,他便能感受到她心情的好壞,有一次她和同門師姐因為小事爭執(zhí),被溟鮫訓(xùn)斥,她委屈的哭了一路,到了清堤雪蘆還是止不住的抽抽噎噎的,他也不多問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小相思,我煮了你最愛喝的青梅茶,隨我進屋來……”
相思便摸著眼淚隨他進了屋,一進屋果然便聞到青梅茶香撲面而來,讓她失落的心情也一掃而光,木樨雪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聽她大倒苦水,控訴溟鮫每日如何‘刁難’她。
木樨雪卻只是告訴她,溟鮫這么做只是為了她好,只是讓她學會自保,讓她懂得如何在這亂世中好好活下去。
漫相思只作耳旁風,只覺得他是在為溟鮫說好話,不過漫相思那性子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也不太會記仇,沒一會兒便忘個干凈,所以總是犯錯,總是被罰,就連學仙術(shù)也是,總是前一天溟鮫耐心耗盡的教會了,不過只是睡了一晚,便又忘了個精光,總是令溟鮫頭疼不已。
想到那時情景,漫相思不由失笑,堤青蘇看著有些奇怪,
“笑什么?”
“啊,沒什么……”她搖搖了頭,順勢要接過他手中的地瓜!拔胰シ佩伬镎粢徽簟
“我來吧……蒸紅薯公主既然吃膩了,我便換個做法”|堤青蘇說完,便挽起衣袖從院子里找了幾個木枝架起一個火堆,又將那地瓜串在樹枝上,架在火上烤,不一會那地瓜便開始滋滋冒油,泛起濃濃焦香之味,
“倒是看不出青蘇公子還會烤地瓜?”漫相思一邊啃著手中的地瓜,一邊笑呵呵的看著堤青蘇在一邊熟稔而認真的撥弄著火堆,那人眉若青山黛,細長眉眼烏黑溫柔,幾縷發(fā)絲垂在他尖尖的下顎處,清韻絕倫。漫相思一時竟看的難以挪開視線,
青蘇卻似乎沒注意到什么,只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那一笑便仿佛若池中蓮花,清凈而溫柔,:“青蘇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兒時也會和表哥表弟們?nèi)ヒ巴馀罉湔,去溪邊赤著腳撈魚,想在回想起來扔覺得十分有趣……”
漫相思安靜聽著,凝視著眼前這與木樨雪一模一樣的容貌,他們明明是一個人,可是又仿佛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更像是一個鮮活的人,會喜會怒,會憂會悲,更像是活在人世間煙火氣中的一個凡人、
而木樨雪……
許是因為常年住在昆侖山修仙問道,他和溟鮫身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煙火之氣,雖然他不似溟鮫那般周身風雪寒霜,令人難以親近,但是那清心寡欲的模樣便若昆侖雪池中朵朵清蓮,令人不敢心生褻瀆之意。
“邦邦邦!”突然一陣嘈雜響動打破了她的思緒,幾個高大壯漢從院子外闖了進來,二話不說的一左一右抓起堤青蘇便朝著院外走去。
“喂!等等,你們要帶他去哪里?”
“沒你的事,走開!” 一個壯漢粗魯?shù)拇舐曇缓,將攔在他們面前的漫相思狠狠一推,漫相思自從來到這個前世之境便再也一絲妖力也使不出來,反而她感覺自己的力氣便的比之前更弱了,被那壯漢一推,她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只聽一聲令下,那兩個人便一左一右將堤青蘇帶出來院外。
“青蘇!!青蘇!你們要帶他去哪!!我也要去!!”
然而那兵服壯漢卻似乎根本沒把她這越國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看著她冷冷一笑,大步踏了出去,重又鎖上了院門。
夜色已深。
漫相思心急如焚的在院子里不停來回踱步,越是未知,便越是恐懼,那幾個人一看便來者不善,不知道他們究竟會對青蘇做什么。她已經(jīng)暗暗召喚鏡不染很多吃了,可是鏡不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yīng),仿佛就當算把她扔在這‘前世之境’里任她自生自滅。
就在她六神無主之際,院外的門鎖又索啦索拉的響了起來,她心中一喜,她剛跑到門邊。便看見一個淡青色的身影被重重推了進來,那身影體力不支的癱倒在她身上,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血腥味,漫相思這才發(fā)現(xiàn)堤青蘇后背渾身是血,一張臉蒼白如紙,她頓時慌亂不已,眼淚盤旋而出,目光若刀刃一般恨恨朝著他們剜過去,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那兩個壯漢沒有回答漫相思,只是朝著堤青蘇啐了一口,粗著嗓音咒罵道,
“不識抬舉的東西,留在這等死吧!”
說完,‘咣’的一聲狠狠關(guān)上了院門。
“青蘇……青蘇……你怎么樣了……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我沒事,公主不必害怕……”堤青蘇有些吃力的說著,隨即又苦笑了一下,“公主,恐怕要陪我在這里多待一段時日了……|”
“沒關(guān)系的,只要和你在一起,無論在哪里,待多久我都愿意……” 她含著淚抬起袖子溫柔擦去他額頭上滲出的層層冷汗,嘴唇咬的快要破皮,
“我扶你回屋”
漫相思扶著堤青蘇進了小屋,在燭火照耀下才發(fā)現(xiàn)他渾身都是鞭傷,后背血肉模糊一片。她蔻丹緊緊陷進肉里,掌心也滲出斑駁的獻血,眼眸里一片心痛憤怒,身子氣的發(fā)抖,
“他們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你不答應(yīng)是不是?”
“他們想讓我出賣王上,將皇宮下面的地宮機關(guān)暗道地圖交給他們,堅持是癡人說夢……”他冷笑了一聲,那神色極冷,在暗影下閃爍不清,
“齊國又怎么會讓這樣的人當大王,我縱然是死,也絕不會……呃……”
“好了好了,你先別說這么多了……我去找些金瘡藥……你等我…!”
這院子本就是廢棄的偏院,要找到一瓶金創(chuàng)藥簡直比登天還難,她手忙腳亂的來回翻找那些破舊柜子,含著淚嘴里還不停著急的念叨著,
“藥呢!藥呢!!藥呢!為什么什么都沒有。
她急怒攻心的一把推翻那些破舊矮柜,又心急如焚的跑到院門前‘邦邦邦’的用力敲那鐵門,噙著淚不停叫道,:“開門。!開門!本公主命令你們開門!。¢_門……”
“開門……開門。。。
“開門……開門開門快開門。。。!
夜色更深了,就連星光夜黯淡下去,堤青蘇已經(jīng)痛極昏迷過去,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宛若覆著一層皚皚白雪。
“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漫相思臉色也急的煞白,她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院子里不停轉(zhuǎn)圈,忽而,她的目光停在了那長滿雜草的角落里,
這草……她好像在哪里見過……她走過去,蹲下身來拔下一株草株放在手心里仔細觀察著,忽的,她目光一亮,這應(yīng)該便是‘瑤柱草’,據(jù)《佰草集》記載,此草根部可食,對治療外傷有奇效,
以前溟鮫曾拿來一本《佰草集》逼她叁日內(nèi)必須認全那上面所有的草藥和功效,她硬著頭皮熬了叁天叁夜才終于背過。她能認出這‘瑤柱草’也要多虧了那本《佰草集》了。
耳邊不由又回蕩起木樨雪曾說過的那句話,:“莫怪溟鮫師叔,他管教你嚴苛,也不過是為了讓你可以在這亂世中好好保護自己……”
ps:小相思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還是很在意溟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