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外。
“我要見許大人!”
“大人病了,你們不能進去!” 許府管家陪笑著道。
“養(yǎng)?我看他對一個弱女子用刑的時候怎么不見他生病,這么快就病入膏肓了!?” 金朝霧擰著眉頭道。
“我家大人確是病的不輕,金苑主還是請回吧” 管家語氣不卑不亢,似是早有準備。
“讓開!”金朝霧的眉眼顯見的浮起怒色,似是執(zhí)意要往里闖,卻被卷云舒攔住了。
“難道本王要見,張大人也不肯見么?” 卷云舒看著那管家,語氣溫和中帶著些威色。
“我家大人身體抱恙,確是不宜見客啊……滇王不要為難小的了……”
“你……!根本是搪塞之言!” 金朝霧怒聲道。
“我還說是誰在這里大呼小叫,原來是金苑主……苑主這么多年來,這隨性的性子還真是不減分毫啊~”一個洪亮低沉的聲音從二人身后響起,他們回頭看清便看見笑著走了過來,是譽王的親信李權。
金朝霧與卷云舒對望了一眼,輕輕挑了下眉頭,:“李大人怎會在此?”
“王爺本是派人去棲霞云苑請你們的,但是聽說你們來了許府,所以特來命我前來相請” 他往那緊閉的門扉看了一眼,轉(zhuǎn)頭笑著看著他們二人道,
“既然許大人病了便不要打擾他了,滇王和金苑主不如移步譽王府””
監(jiān)獄中。燈火如豆。
朦朧中有一絲清冷縹緲的聲音若近若遠的飄過來,
“阿萸……”
“阿萸,阿萸~”
“阿萸,醒醒……阿萸……”
躺在地上昏睡的杏婳兒皺了皺眉心,是誰在喚他……
阿萸又是誰?
……誰是阿萸?
那聲音不停的在她耳邊喚著,終于讓她有些不堪其擾的微微睜開眸子。
眼前是一片水墨般的青綠色,像是淡淡的青翠遠山一樣的布料朦朦朧朧進入了她的視線,還有淡淡的竹子清香。
她又吃力的抬了抬眼皮,便看到了那張清絕出塵,卻又帶著叁分刻薄譏誚之色的男子,一雙瑩玉似的眸子涼涼若秋水,卻又分外好看。
“你……你不是在云苑教書的青公子?你怎么會在這里?莫非你也被……關進來了?!” 她有些吃驚的瞪大眸子,下意識的想坐起身來,卻不想碰到了手上的傷口,痛的她小臉一陣發(fā)白。
但是她卻不顧這些,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張臉看,想了想道,
“我一定在哪見過你……嗯,好像是在夢里……你,是你說我娘親還沒死,是不是?!你就是那個在我夢里出現(xiàn)的那個男人?!我……我娘親真的還活著么?你說的都是真的么?”
青衣男人卻沒回答他,只是淡淡彈掉衣袖輕塵,涼涼開口道,:“我之前還覺得你比你那吵得人頭疼的娘要嫻靜些許,現(xiàn)在看來倒是高估了你………”
“這么說……你真的認識我娘親?!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快告訴我,好不好?”她有些急切的想要拉他的衣袖,確是不小心又碰到了手指上的傷口,疼的她又是一陣蹙眉,臉色慘白如紙、
“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青子衿看著她滿是血痕的雙手,手心中泛起一片淡淡青色波光,輕輕覆改在了她的手指上,不過片刻之后,那先前還血跡斑斑的雙手又變得光嫩如春筍,潔凈如玉,沒有一絲受過傷的痕跡。
“你……!”杏婳兒一臉吃驚的看著他,下意識的問道,:“難道你也是妖?!”
“你也是妖?”青子衿挑著眉頭,反問道。
杏婳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心中不安的看著青子衿,
“你不必擔心,我不是妖,也不會將你是妖身的事情說出去”
“你為什么幫我……”她看著背對著自己那清冷孤絕若寒江邊的梅花似的身影,頓了片刻,輕聲道,:“是因為我娘親?”
他輕笑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目光里帶著些贊許,
“你比你娘倒是聰明些……你小時候總叫我青叔叔……”
“青叔叔……”杏婳兒竭力想要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卻腦海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來,只是目光迷惑焦急,“我娘親到底在哪里?”
“他們被困在一個叫‘魔域’的地方……那個地方就連我也無法進去”
“魔域,那是什么地方?”
“縱然我告訴你,現(xiàn)在的你也根本去不了那里”
“那我現(xiàn)在能做什么?”
“只能等”
“等什么?”
“時機未到,一切皆是枉然” 青子衿目光泠然,不急不徐道,“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有人帶你去找那個地方”
“是誰?誰會帶我去?” 杏婳兒依舊如墜云霧,她還想要問個究竟,青子衿的身影卻已如云煙般消散開來。
“哎,你別走啊…………別……” 杏婳兒對著那再次空無一人的牢房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的,每次都走那么快!
~~~~~~~~~~~~~~~~~~~~~~~~~~~~~~~~~~~~~~~~~~~~~~~~~
深夜。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離王府。
車輪碌碌,一直到棲霞云苑門口,才從里面走出來下來兩個年輕的錦衣公子。
月色下,金朝霧一身酒氣的攬著卷云舒道,有些色瞇瞇的笑道,:“云舒,不如今晚留下我陪我”
卷云舒輕笑了一聲,推開了他的胸膛,:“我還有事務要回去處理,今晚你便一個人睡吧”
“什么事務這么要緊,明日再做又有何妨?”他不死心的緊摟著那細柳一般的腰肢不放手,糾纏著問道。
“今晚真的不方便,阿吉,快過來幫忙扶你家苑主進去” 卷云舒被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轉(zhuǎn)頭朝著門口立在一邊的阿吉喚道。
““是!”阿吉連忙一路小跑過來,朝著滇王行了一禮,扶著金朝霧朝苑中走去。
阿吉身子弱小,有些架不住金朝霧人高馬大的身子,走的搖搖晃晃的,沒走幾步就已滿頭的汗,他四下看看正想找人幫忙,便聽到耳邊傳來冷冷清清的聲音,
“讓我來吧,你下去吧”
“這……那就勞煩青公子了” 阿吉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氣,本想著與他一起扶著金朝霧進屋歇息,但是沒想到這看似弱不禁風的青公子只是扶著金朝霧一只胳膊,便將他像是拎雞崽似的拎了過去,拽著他疾步朝著橋?qū)Π蹲呷ァ?br />
阿吉有些吃驚,想不到這青公子力氣竟這么大,表情怎么還有點兇,似是生氣的樣子,罷了罷了……許是自己想多了,還是回去睡吧。
阿吉如是想著,便打了個哈欠,安心回屋睡覺去了。
竹橋另一邊,金朝霧迷迷瞪瞪的被青子衿拽著走,他是有些醉了的,再加上夜色漆黑也看不清四周,只是以為是阿吉在扶著他,忍不住抱怨道,:
“阿吉,你走慢點……拽的我很不舒服……”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冷笑,他尚未反應過來,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右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痛。
被突然狠狠扇了一巴掌,金朝霧的酒意頓時散了七八分,他睜大眼睛看著一身青衣臨水而立,青絲飛揚,容顏如畫卻又清冷如玉的男人,又怒又惑的瞪著眼睛道,
“怎么是你?!你打我干什么?!”
“你便是這么對待故人之女的?任她在牢里受盡酷刑,你倒是風流快活跑去喝酒赴宴,完全不放在心上?!”
“什么故人之女?!”金朝霧反問了一句,看著青子衿余怒未消的目光寒冽盯著自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發(fā)毛,錘了捶腦袋,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說婳兒?她不是我恩人的妹妹么?什么時候成了故人之女?”
“不管她是誰。你這么做便是狼心狗肺,這一巴掌挨得不冤” 青子衿似懶得看他似的將目光投向眼前幽幽湖水,那表情似乎還覺得教訓的他太輕了似的。
“什么狼心狗肺?我赴宴是為了救婳兒!我們已談好了條件,明日婳兒便能出獄!” 金朝霧有些莫名其妙的辯解道,
““那是你本來就該做的”青子衿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絲毫錯怪了他的慚愧之色,頓了片刻,又斜挑著細長的眸子看著他冷測測道,
“不過苑主還真是好雅興,都醉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情與人顛鸞倒鳳?還真是色心不改……”
“不……我不是,我……我那是…………我……” 金朝霧被他的目光掃過來又覺后背冰涼一片,下意識的急于解釋什么,又突然頓住了,后知后覺的瞪著青子衿道,“豈有此理!我堂堂棲霞云苑的主人干什么難道還要跟你交代么!?”
青子衿冷冷又斜了他一眼,轉(zhuǎn)身不發(fā)一言,兀自走了。
金朝霧呆愣愣的看著那青色縹緲身影半天,才捂著自己微微發(fā)紅的俊臉對著那人遠去的身影,一臉氣結道,
“莫名其妙!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