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耐心,興致也不錯,一頁一頁地翻下去,翻到了林霧出生沒多久的照片。她看著年幼的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頭發(fā)說她那時候太小了。
照片翻過,他好像窺探到了她的成長過程,那段沒有他參與的歲月,漸漸他也摸到一些殘留下的痕跡。
林霧沒坐下和他一起翻看照片,她跑到陽臺給林志堅打電話,讓他回來的時候多買一些菜。
“林霧,過來!苯瓑m突然叫她。
她不解地從陽臺出來,“怎么了?”
他舉著相冊,指尖指著照片,對她說:“你看,我就說我們早就見過吧!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闡述一個篤定的事實。
其實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談過這個話題,說在一個學校待了這么久為什么早些沒見過,林霧說大概是他們的圈子不同,江塵卻說沒準冥冥之中他們早就見過。
當初的一句戲言,如今卻應驗在一張老照片上。
林霧湊近照片,那是她十歲出頭在老師家練琴拍下的照片,她扎著丸子頭穿了件淡藍色的碎花裙子。而他站在照片的角落,站在李幼舒身后,李幼舒正在和她的老師交談。
她震驚地抬眼,“這是你?”
她視線又落在照片上,那一瞬間,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
指尖覆在照片上,宿命感拉滿。
那頓飯林志堅簡單炒了幾個家常菜,飯桌上和江塵隨意聊聊天。關于那些往事,他什么都沒問江塵,也沒計較、沒追究。
就像大雁掠過,再也覓不見痕跡。
吃完飯,林霧帶著江塵回到她租的房子。
其實她當初從家里搬出來本就圖個心靜,她從來不約朋友來家里,就連田宇星過來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這次破例把他帶回家,又何嘗不是一種妥協(xié)?
林霧租的房子其實只是簡單的一室一廳一衛(wèi)。房子雖然不大,但精心布置過,很有她的風格。
她找了床被子放在沙發(fā)上,“你湊合睡,如果睡不慣就去住酒店吧。”
他說:“睡得慣!
江塵在林霧這住到了過年,他閑來無事,拉著她逛逛街看看電影,有時在家里幫她打掃打掃衛(wèi)生。
眼看著到了除夕,她忍不住問他:“你不回家過年嗎?”
他說:“不回了!
她沒問原因,點頭“嗯”了一聲繼續(xù)手頭的工作。
2022年除夕夜的煙花比往年的都熱烈,他們站在陽臺看煙花,她偏頭說:“感覺好些年么看過這么熱烈的煙花了!
江塵從身后繾綣抱住她的腰,“確實!
她感受著這個溫暖的懷抱,扭過身來看著他的眸子對他說:“我還是得和你說!彼虼,“我決定出國讀書了!
她不想瞞著他,也不想逼他做選擇,只是覺得他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更可況,不久后她就走了,想瞞也瞞不住。
從何敏去世之后她就萌生了這個想法,當年沒讀研她有些遺憾,如今越年長越感覺到自己知識的匱乏。
英語專業(yè),她還是覺得出國學習幾年設身處地感覺英語文化才算圓滿。
他沒來的時候,她和林志堅提過這件事,林志堅大力支持她的想法,于是她就開始著手辦相關手續(xù)。
夜幕中火樹銀花綻開,斑駁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她盯著他的眸子緘默不言,固執(zhí)地等他一個反應或者一個回答。
其實他這次過來,他住在她家,他們誰都沒明確提現(xiàn)在彼此是什么關系。就這樣糊涂著度日,也多些輕松。
拋開那些麻木不仁,這段歲月至少是歡愉的。
江塵愣了片刻,問她:“手續(xù)都弄好了?”
“嗯!
“什么時候走?”
“過完十五吧!
“嗯!
他沒表明態(tài)度,她靜默著不說話,視線又移向窗外。
她想冬天還是北城比較舒服,屋內(nèi)供暖,穿一件吊帶裙就可以。
十二點過后,夜?jié)u漸寂靜下來,她說:“睡吧!
他把她拉進懷里,手托住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她耳畔有一瞬間的轟鳴,慢慢抓住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回應他。
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夜終于滾燙起來。
他的吻還是如此溫柔,一如他這個人沒有棱角。他們鼻尖蹭在一起,纏綿著企望夜再漫長些。
一吻結束,他摸了摸她的臉,“今晚我陪你吧!
她想他們又要重蹈覆轍了,她即將出國,她不會為他放棄自己的決定,他也不會跟著她離開,他們注定還是要分開。
在這種情況下,她本該拒絕他,可她拒絕不了他,她只能自我妥協(xié)著輕輕點頭。
熄滅燈,兩人同床共枕,臥室的床不太大,他們緊緊靠在一起。
她翻身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瀉進來的月光。他伸手把她攬在懷里,低頭嗅她身上的清香,像哄孩子一般哄她,“睡吧!
她居然真的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睡著了。
大年初一,她睡醒時枕邊人已經(jīng)不再。她起床準備回林志堅那邊拜年,出來發(fā)現(xiàn)他坐在客廳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
“醒了!
“嗯!
“記得吃早飯。”
“好。”
靜默片刻,他說:“我回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