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朝,太子妃蘇婉婉讓下人傳話,請昭華殿下到東宮一敘。
宋翎心里有數(shù),能順利查清周清弈受傷的事情,蘇相起到不少的作用,他欠蘇家的人情。
不需猶豫,他道:“衛(wèi)禮,去東宮。”
蘇婉婉和宋翎面對面而坐,見太子不在,宋翎直言:“嫂嫂有什么事找我?竟還是挑兄長不在的時候。若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不妨跟我直說!
“昭華殿下,那我就不繞彎子了!碧K婉婉道:“寧清殿下……哦不對,庶民宋執(zhí)。他還沒有選擇自盡,一直在牢里叫囂著,天牢里的獄卒也不敢拿他怎么樣。你也知道,你兄長是個軟心腸的,我只怕他一念之差,念及兄弟情義,導(dǎo)致夜長夢多!
風(fēng)光慣了的人,怎么舍得俗世中的榮華富貴去死?
宋翎捏著茶盞,道:“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是希望我去送他一程,讓他再也翻不起風(fēng)浪,永絕后患,對嗎?”
蘇婉婉溫柔一笑:“昭華殿下果然是個明白人,和明白人說話,真是輕松不少。宋執(zhí)在天牢里,喊得最多的人名就是你,想必他也盼望著與你一見!
宋翎滿不在乎地笑笑:“哦?那本殿下確實要好好的滿足他這個心愿才行!
宋執(zhí)舍不得死,也要能夠選擇才行。
天牢里暗不見天日,也沒有亮光,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僅僅是沒有陽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很多進來的人開始發(fā)瘋了。
負責(zé)看守的獄卒對他行禮,恭聲道:“昭華殿下!
宋翎頷首,問:“罪人宋執(zhí)在何處?”
獄卒道:“小人帶殿下前往。”
沿著樓梯往下走,行至第四層,就能聽到宋執(zhí)的叫罵聲。
“快放我出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關(guān)著我,好大的膽子,我要滅了你們的九族!
囂張過后,他又換上另一副面孔,開始哭訴。
“母妃……父皇……你們都不要寧清了嗎……”
哭訴一停,他突然暴怒道:“宋翎,都是你的錯!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天牢的每一間牢房四面鑄鐵,除非打開外門,否則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人。
獄卒小心地觀察著昭華殿下的臉色,害怕他聽到宋執(zhí)的叫罵聲,會遷怒于人。
宋翎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打開門,他才小心的把門打開。
宋執(zhí)聽到門開的聲音,以為自己得救了,興高采烈道:“有人來救我了,我可以出去了……”
看清來人后,他詫異道:“宋翎,怎么會是你!”
宋翎彎眸一笑,一襲紅衣襯得他身姿風(fēng)流,如落入紅塵的散仙,不可一世。
“寧清,被關(guān)在這那么多天,你精神還不錯。聽說你舍不得死,天天叫我的名諱,那么我便來送你一程吧!
“哈哈……”
宋執(zhí)蜷縮在漆黑的角落里,大喘著氣,瘋癲的笑著。他雙目赤紅,頭發(fā)就這么拖在濕膩的地面上,眸子里的陰刻氣息沉重,狼狽得根本沒了往日的模樣。
他咳嗽了幾聲,緩緩地抬起頭來,重重的鐵鏈捆著他的雙手、雙腿,隨著他一動就開始嘩啦巨響。他的脖子上已經(jīng)套上了一條特制的鐵索,一直連到墻壁上,那堅硬的石壁嵌著一顆巨大的鐵釘,想起身也無法。
“好歹我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這般景象也是可憐。”宋翎對獄卒說:“你去幫他把脖子上的鐵鏈解了吧。”
“是!
獄卒把宋執(zhí)脖子上的鐵鏈脫下,可那沉重的鐵釘依舊緊緊嵌在石壁上,宋執(zhí)的脖頸已經(jīng)被項圈勒出了血沫,在陰暗的地牢里,已經(jīng)開始瘙癢發(fā)膿。
衛(wèi)禮給宋翎拿來了一張凳子,他就這么坐著,看那個在地上掙扎著的人。
宋執(zhí)坐起來,靠著墻壁:“宋翎,你別在這假惺惺的了,我不會感激你的。”
宋翎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死得太簡單!
“你以為你是誰?”宋執(zhí)知道宋翎的脾性,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自知難有活路,顧不上身體出現(xiàn)的奇異痛感,昏昏沉沉地靠在石壁上,不服地揚起頭:“我母妃會來救我的,父皇也舍不得我死,你就算是再恨我,也不敢拿我怎么樣。能傷了周清弈,能看到你痛,我的心里就開心得不得了!哈哈哈!”
渾身的疼痛讓他說話都有些困難,缺水太久,說話一扯唇,他的嘴唇就開始干裂出血,牢里很快就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疼痛讓他撕心裂肺,只不過小小的咳嗽,就仿佛整個身體都要散架,扯得五臟六腑要迸裂一般。
“你還是沒分清局勢。”宋翎此刻冷情冷性,那雙充斥著殺意與戾氣的眼神盯著眼前的人:“父皇已經(jīng)病倒,你的母妃替你求情卻被他厭棄,發(fā)配到郊外的道觀去了,五年之后才能回到京城。事到如今,還有誰會來救你?”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是不是?宋翎,你這個騙子!”
鐵鏈發(fā)出刺耳的啷當(dāng)聲音,宋執(zhí)死一般的眼神迸發(fā)出巨大的力量,整個身體仿佛不受控制地野獸地往宋翎身邊撲。他拼命喘息,想要竭盡全力地扯開鐵鏈,卻于事無補。
可石壁上的鐵釘絲毫不動,宋翎端坐著,安如泰山。
“我有什么必要騙你?”宋翎嘴角上揚,嘲諷道:“你現(xiàn)在連一條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