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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緩歸 > 第104章
  “溫越,溫越!”

  溫越雙手緊緊握著拳,聽見呼喚聲陡然睜開眼,驚魂未定地喘息著。他下意識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環(huán)顧整個房間……床邊是周樺京,不遠處還有胡叔……

  都在,大家都在,只有一個人不在。

  溫越眸子暗了暗。

  “先別急著坐起來�!敝軜寰┳呱锨暗�。

  溫越?jīng)]敢再動,但心里有股氣堵著,他啞著嗓子虛弱問:“陸御權(quán)呢?”

  “剛才醫(yī)院院長來了。”胡德端來一杯水,答道:“大人跟著出去了,應(yīng)該很快會回來�!�

  “哦�!睖卦綋蹰_了胡德遞來的水,道了一句“不要”,目光在房間內(nèi)的兩人身上落了許久,等待著有人能說點什么。

  可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是怎么了?

  沒有人要告訴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半響后,溫越什么也沒等到,終是心灰意懶地側(cè)過頭閉上了眼睛。

  病房里的氣氛陡然冷了下來,周樺京與胡德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

  溫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放在床邊的手慢慢在被子里移動,輕輕地摸上了肚皮。他感受著,猜測這里面是否有一顆跳動的心臟。

  其實他已經(jīng)知道了。

  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在昏迷之前,在孟封說出那句“你流血了”時,他就猜到了。只是他現(xiàn)在不確定,在經(jīng)歷了流血住院之后,肚子里那顆跳動的心臟是否已經(jīng)離開。

  想到此,溫越感到惶恐又無措,將頭深深埋進被子里。

  ……

  溫越瞇了會兒,直到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輕,隨后是門被闔上的聲音,應(yīng)該是有人出了病房,他猜想著,就在迷迷糊糊即將睡著時,又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溫越倏然從被子里鉆出,露出腦袋,看見來人眸子一暗。

  不是陸御權(quán),是護士。

  想到讓人惴惴不安的肚子,想到肚子里或許還在跳動的生命,溫越思忖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存在還是已經(jīng)不存在。

  但無論存在還是不存在,都需要有人告訴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這是他的肚子!他有資格知道答案!

  溫越目光愣愣地放在手背的針孔上,倏然問:“請問孩子幾個月了�!�

  “啊?”護士嚇了一跳,一進門見房間里這么靜,還以為病人正睡著呢,她下意識道:“原來您沒睡啊�!彼樍隧樞馗�,答溫越的話:“兩個多月。您這次可真是危險,還好保住了,記得以后千萬別做危險動作,也別往人堆里鉆�!�

  保住了……

  溫越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血液滯塞在了體內(nèi),腦子里一時間只走過那一句話——“保住了”。

  ……

  竟然保住了。

  那現(xiàn)在大家都一副三緘其口的樣子,是要做什么呢?

  溫越腦子里雜亂不堪,一時想到護士說的保住了,一時又想到記者們將希西堵在禮堂門口的樣子……

  驀然,他好似遭受雷擊電打,清醒了過來。

  保住了又如何,現(xiàn)在根本不是孩子保不保住的問題,是訂婚,是陸御權(quán)要訂婚了,是希家和陸家即將聯(lián)姻!

  他竟然還因流血住院而感到惶恐不安!不,根本不該這樣!這個孩子就不該來��!

  溫越陡然慌亂起來。

  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為什么偏偏來了一個孩子!

  溫越想不通,他甚至希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他想回到過去,他想如果那天被人推倒的不是祖父,而是他該多好,如果能死在那天,該多好!

  他甚至想,為什么……為什么是保住了呢,如果……如果在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孩子就離開了,該多好,這才是現(xiàn)在他和陸御權(quán)之間關(guān)系的最優(yōu)解!

  ……

  溫越再度醒來是在傍晚,察覺到床邊有腳步聲和沉沉的呼吸聲,他睜開眼。

  “醒了�!标懹鶛�(quán)注意到病床上的動靜,拿過杯子:“喝水?”

  溫越眸子里沒有一點情緒和溫度,他搖了搖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在等待著。

  等待著男人告訴他答案。

  關(guān)于孩子的,也關(guān)于他們之間的。

  即使他已經(jīng)知道了,也必須要從男人的嘴里親耳聽到,誰都可以不說,但陸御權(quán)必須要說。陸御權(quán)必須明明白白告訴他發(fā)生了什么,告訴他未來準備怎么做。

  “晚上想吃什么。”陸御權(quán)將杯子放下,道:“胡德從家里帶過來�!�

  溫越再度搖了搖頭,沒有答話,目光更是沒有偏移半分。

  說啊,為什么不說呢。

  說肚子里的孩子,說希西,說陸家和希家,說未來怎么處理他這個竟敢懷上貴族之子的黑奴!

  病房里溫度調(diào)得很高,只見陸御權(quán)將外衣脫了下來,放在床尾的沙發(fā)上,他沉默了片刻:“什么也不吃?”

  溫越搖頭。

  “不可以�!标懹鶛�(quán)下頜線條冷硬,他給自己倒了杯水,飲完后偏過頭,看進溫越眼底:“蛋糕呢?吃不吃?”

  溫越的情緒逐漸降至谷底。

  為什么。

  為什么寧愿浪費時間問他吃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卻不說,就像……就像某些事就不該提一樣,還是說低賤的黑奴懷上貴族的骨血在貴族眼里就是處心積慮的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