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平時就是個社交悍匪,最先憋不住,等到歸要一落座就開始告黑狀:“老大這人不厚道,老覺得咱們是洪水猛獸,把嫂子藏著護著,非不讓咱們見,嫂子你千萬別聽老大的,咱們可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能跟孟聿崢混在一堆的有幾個好人?
歸要忍俊不禁。
孟聿崢卻一巴掌過去:“你丫算哪門子好人?一桌子玩游戲就數(shù)你看熱鬧的聲兒最大,滾蛋!”
冬冬疼得哎喲一聲。
方才那個欣喜叫喚的姑娘也發(fā)了話:“沒眼力勁兒的,敢告黑狀,得虧是老大今兒心情好,不然今晚別想完完整整回去!
一桌人全都跟著嘲笑起來。
可笑歸笑,鬧歸鬧,照面招呼還是要的。
歸要同他們一一問好,溫和有禮,特別好接觸,大概是氣質(zhì)親人,話沒怎么說,桌上好幾個年輕男孩子女孩子卻都喜歡她。
孟聿崢在他們笑鬧的時候,在桌底下悄悄抓住她的手,湊過來:“再待會兒就回去,嗯?”
指的是柏悅府。
話里是試探,可意思卻已經(jīng)心照不宣。
如今柏頤府那邊前前后后添置了多少歸要的東西,最開始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可現(xiàn)在想想,卻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之間,那地方都快成了她除宿舍之外的第二去處。
周圍許多情侶談戀愛也會去校外租房,可大都是少男少女男歡女愛,沒幾個是真的柏拉圖。
一點也不像他們。
難說清這算不算正常,她沒忘細處想,只點了點頭。
桌上是他們又開始談起行業(yè)走向,這種話題最多的便是當下行情與未來發(fā)展,有人惆悵網(wǎng)絡(luò)安全這行業(yè)蕭條,人才稀缺,將來也不知要如何發(fā)展。
孟聿崢在旁邊靜了半晌,這群人怎么討論他都沒吭過聲,是聽見有人唱衰,才突然說道:“信安衰不了,這幾年互聯(lián)網(wǎng)飛速發(fā)展,信息數(shù)據(jù)這塊慢慢被發(fā)掘重視,今后也只會更全面更深化。”
“安防問題小到個人,大到國家,這一點我們自己清楚,東南亞、歐洲的那幫人也清楚……”
他沒挑明其中的利害,只意味深長地點撥了句:“不是所有的戰(zhàn)場都有硝煙,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話一說完,那群人便立即附和認同起來。
“老大說得對!咱們國家什么時候都缺這樣的人,總不能等著國外那幫孫子攻擊咱們竊取咱們數(shù)據(jù)信息的時候,我們連個能站出來防守的人都沒有吧?”
“對對對,嗐,我剛鉆牛角尖,杞人憂天了,”那人道,“還得是咱們老大英明神武眼光長遠意志堅定,佩服佩服!
喪氣的話本就敏感,大家也都知道,于是又開始打趣著,轉(zhuǎn)瞬間便將這話題帶了過去。
可歸要卻靜默沉思許久。
今日一群十八九歲的少年坐在這么一間其貌不揚的餐廳里,討論國家安全行業(yè)的未來,只當是一次最尋常的餐后閑聊。
卻殊不知坐在這里的他們,也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只身深入那片戰(zhàn)場,甚至足夠資本引領(lǐng)一個行業(yè)的蓬勃發(fā)展。
她轉(zhuǎn)首看向孟聿崢。
胸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她好像,喜歡了一個這樣經(jīng)世濟民的人。
論起這些他所熱愛專注的理想事業(y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模樣,可以正經(jīng)嚴肅到哪怕露出一絲笑便覺得是褻瀆玷污。
少年人從不普通,于塵埃未定之處綻放出光芒萬丈。
孟聿崢,絕非泛泛之輩。
那天后來,孟聿崢被這群人輪番敬酒,像是故意弄他似的,怎么也推拒不了,到最后,仿佛還真染上了些醉。
歸要瞧他故作醉姿,扶著額頭,說自己不勝酒力。
她垂下眼,沒戳破。
孟聿崢在她跟前演得費力,他人卻看不出痕跡,于是這人就這么大大方方地抱著歸要耍賴,一口咬死自己就是喝醉了,一邊推諉,一邊摟著歸要就迅速撤出了餐廳。
走之前結(jié)了帳,樣子看著清醒得很。
歸要忍住笑,等到二人出了餐廳,她看見孟聿崢拉著車門就準備上駕駛室,她頭皮一涼,慌忙攔住他:“你真醉了?”
這種事兒也敢犯?
說完就扯著他往馬路邊走,孟聿崢明晃晃的故意,笑著反拉住她,牛頭不對馬嘴地對她胡言亂語:“別氣,我就是想換輛車,這車開膩了!
開膩了也不能違反交通。
這人平時吃什么用什么,行為習(xí)慣都與普通人無異,最是不講究。也就這會兒,才看出點公子哥兒生來的驕矜脾性。
歸要低頭看著網(wǎng)約車信息,孟聿崢這時候卻從后面完完全全抱住她,兩手交叉搭在她腰側(cè),下顎抵在她的肩窩,語氣有點兒粘膩:“要要,你說咱倆買個什么車?”
還上勁兒了。
歸要盯著馬路邊一輛輛過去的車輛車牌,在他連聲追問里,也難得做了一次俗人,歪頭笑著問他,買的車都記我名下么?
“記,怎么不記?”他笑起來,也開始配合她,吊兒郎當?shù)穆曇衾飺街c兒認真,“一輛車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給你,到時候全記你名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