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樂隨手抽出兩張餐巾紙,雪白的紙巾還未貼近他,只見弟弟下意識往后退一步,似乎是抗拒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
年樂手頓了頓,隔著紙巾,快速去霍蔚然胳膊上的水珠,立即松開緊握他手腕的手。
也不知道這弟弟怎么練的,力氣大的驚人,剛剛在水流中掙扎,自己險些握不住他。
霍蔚然之前沒有察覺到熱油燙到的位置,但被隔著紙巾擦拭后,霍蔚然感覺到被擦地方在發(fā)燙發(fā)癢。
手腕被松開,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霍蔚然靠近水池,打開水籠頭,繼續(xù)讓水流沖過自己的皮膚,尤其是燙癢的地方。
年樂靜靜看著弟弟把手腕和自己剛剛擦過的地方又沖洗一遍,他似乎很介意自己觸碰,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好惡。
年樂向來自覺,別人不喜歡的事就會注意避免,這也是為什么在學(xué)校與宿舍其他兩人關(guān)系一直很好的原因。
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其實和宿舍無異,并且對方還是戶主,看來以后要注意,盡量減少與霍蔚然肢體上的接觸。
雖然弟弟差點燒了廚房,但飯還是得做,年樂揭開鍋蓋,用筷子夾起塊肉片,隱約看到上面的血水。
“我從……那層拿的牛肉。”霍蔚然目光微低,示意了一下冰箱的冷凍室,拿過發(fā)焦的鍋,單手將里面的殘余倒入垃圾桶,放入水池,一手拿過鋼絲刷,面色嚴肅。
這種程度的鍋放洗碗柜里洗不干凈,作為事故過錯方,需要承擔(dān)后果。
“你把牛肉解凍了幾分鐘?”年樂看著霍蔚然努力刷鍋的模樣,往里面擠了兩泵洗潔精。
霍蔚然盯著鍋里的焦黑沒說話,動作明顯頓了頓,年樂意識到什么,眼眸輕抬。
“你沒有解凍?”
“沒有!被粑等坏皖^刷鍋,聲音有些悶。
“那你是怎么把一整塊凍肉切成片?”年樂去看切菜板,上面明顯的刀痕,已經(jīng)說明了情況。
他用蠻力“哐哐”剁開的。
年樂努力壓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幾乎能想象到這位弟弟單手笨拙剁凍肉的場景。
“冷凍的東西入熱油,很容易炸鍋失火。”年樂注視著霍蔚然手中的鍋,如果沒看錯,被鋼絲球刷的,表面防沾層已經(jīng)沒剩下多少。
霍蔚然用清水沖洗鍋,低低“嗯”了一聲。
“今天我來遲了,也有我的過失!蹦陿房聪蚧粑等,“以后你想做什么,不太清楚的地方可以問我,如果我在外面……”
年樂摸出手機,打開薇信二維碼展示給弟弟。
“加個好友,我們就能遠程聯(lián)系,比賽后我會開機。”
霍蔚然幾乎一眼就看透面前人的意圖。
他想要我的聯(lián)系方式。
“我沒有薇信。”霍蔚然冷淡開口,撕下兩張廚房紙巾擦鍋。
年樂收回手機,打開企鵝。
“我也沒有它!被粑等粚㈠伈恋淖屑殻豢茨陿愤f到自己面前的手機。
想起霍蔚然常年在澳洲生活,年樂本想查一查澳洲群眾用什么社交軟件,但看弟弟態(tài)度冷硬,年樂也意識到對方不想和自己交換聯(lián)系方式。
不過也對。
借住十幾天而已,兩人連朋友也稱不上,哪怕不交換聯(lián)系方式,照樣也過得去。
“可以不加!蹦陿肥掌鹗謾C,看向正在低頭擦廚臺的弟弟。
“那你至少保證,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傷到自己。”
已經(jīng)在這白吃白住,要是再讓霍蔚然橫著出去,哪怕霍家人明事理不責(zé)怪,年樂自己良心都過不去。
霍蔚然擦拭的動作微頓,幾乎可以想象到身后他的表情。
失落,但眼中依舊帶著掩不住關(guān)心。
他已經(jīng)做到最好,但連一個小小的獎勵都得不到,還要堅強無視未來伴侶對他感情上的傷害,開口全是對喜歡人的關(guān)切。
霍蔚然用力擦拭廚臺,沉默將臟紙巾扔入垃圾桶,轉(zhuǎn)身上樓。
現(xiàn)在的霍蔚然,沒什么好被人喜歡的,他要是知道自己永久性傷殘的真相,他也會離開。
似乎是事故打擊到了弟弟,霍蔚然中午沒有吃飯,年樂下午剛熱好剩菜,就看到霍蔚然下樓走向餐廳。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年樂將新舊飯菜端上桌,霍蔚然盯著桌面上的水煮牛肉,嫩炒牛肉片,抬頭看一眼對面的青年,知道他在竭力做出自己想要的。
一頓飯吃的格外沉默,年樂看著弟弟將新舊飯菜吃的一干二凈,明白他今天極有可能是餓過了頭。
讓年樂驚訝的是,今天霍蔚然吃完飯后沒有離開,或許是體會到做飯不易,他自覺留下來將空碗碟放入洗碗機,還單手擦了桌子。
年樂看著霍蔚然胳膊上還未消失的紅印,從家備醫(yī)療箱里拿出一只可以治療燙傷軟膏。
知道霍蔚然不喜歡觸碰,年樂將軟膏放在桌上,抬眼看向?qū)Ψ健?br />
霍蔚然擦桌子的手頓了頓,許久后,方才拿起桌上的軟膏。
接二連三的甜棗。
不符合他的管教手段。
回到燈光昏暗的房間,霍蔚然拿著軟膏湊近燈光,在燈下細細看著上面的中文,單手小心擰開蓋子,卻不知道該怎么把藥膏涂到正常的手臂上去。
思索片刻,霍蔚然腦海中又浮現(xiàn)起那瓶腿間的果醬。
用抽屜夾住軟膏,成功蹭到燙傷的地方,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結(jié)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