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禾下樓找門衛(wèi)阿叔借手機，打過去卻總也沒人接，憑對周鳴初的了解，文禾斷定他是故意的，畢竟她手機應(yīng)該就在副駕駛，除非他忽然聾了瞎了，不然看不到也該聽得見。
他永遠這么氣人。
文禾憋著一口氣打車過去，用家里找出的現(xiàn)金付過錢，準(zhǔn)備上去找周鳴初。
這個點在崗?fù)ぶ蛋嗟臎]見她，聽她報了棟數(shù)和房號，原本說要打給業(yè)主確認一下，湊巧常見的那位安�；貋砹�，直接給她放行：“對不起啊，我們這位同事是剛調(diào)來這個門的，他沒見過您。”
“沒關(guān)系，謝謝。”文禾道了謝往里走，聽到他們在后面交待，說是去年過年非要修樓下路的那戶業(yè)主。
文禾怔了下，走出一段又還是倒回去：“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是……修什么路？”
“哦，就是樓棟下面那一點�！卑脖偤靡惨パ策�，很熱心地領(lǐng)過去，指了那一塊給她看：“就是這里，原來有個檻兒吧，那位業(yè)主說摔過人，讓把這里抹平�！�
文禾看著地面，并不明顯的變化，她用腳蹉了蹉，過很久，搭電梯上樓。
按門鈴，開門的卻是宋斯蘭，她來給周鳴初送湯。
文禾是第一次在這里碰到這位長輩，尷尬之余又好奇周鳴初怎么還沒回來。
她借宋斯蘭的手機打給周鳴初，周鳴初這回才接了電話，說臨時有事，晚點再回家。
文禾有氣無力：“你把我手機拿過來，我怕有客戶聯(lián)系我。”她對他已經(jīng)沒脾氣。
“你把魚喂了，等著�！敝茗Q初那邊很吵，似乎真的在忙什么。
文禾拿著手機回客廳，宋斯蘭正對著周柏林的遺像出神。
“看太久，人都不認識了。”宋斯蘭微微一笑，問文禾：“阿鳴什么時候回來？”
“說處理一些事，應(yīng)該會晚點回�！蔽暮桃部戳搜壑馨亓值恼掌�，還是擺在老地方，也還是那一張。
他們父子最相像的就是這個鼻子，一樣的鋒利，一樣的有壓迫感，整張臉也因為這個鼻子而英俊風(fēng)發(fā)，又自有一股銳氣。
她想他們父子身上應(yīng)該還有更多相似的點，而這一點，宋斯蘭比她清楚。
“蠻小的時候，他翻過他爸爸的施工圖，還會上手去改�！彼嗡固m說：“我那時候還想，可能他長大以后也做我們這一行�！�
可她對兒子的每一個選擇和每一項喜好都沒有猜對，就像這個海缸里的魚。
宋斯蘭不常來這里，也怕這些鯊魚，想不通為什么養(yǎng)這個。
文禾問：“他不是小時候也養(yǎng)么？”
宋斯蘭想了一會才有印象：“好像是養(yǎng)過……”她怔忡著，想自己那時候在干什么？在忙著和前夫互相捅刀子，還是忙著粉飾她并不順利的婚姻？
總之完全忽視了這個兒子。
文禾在旁邊聽著，想起的卻是前幾個醉醺醺的晚上，她有一天在半夜的陽臺發(fā)現(xiàn)周鳴初，他一根煙抽了很久，看著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還有那一晚的停車場，他開著大燈直射谷志德。
宋斯蘭或許不知道這些，卻怔怔地說了句：“再來一次，我一定會把他養(yǎng)得很好�！彼πΓ儆械脑谌饲奥錅I。
文禾安慰一會，終于，周鳴初回來了。
他走進來，人還帶著熬夜過后下巴的青茬，瞥了她一眼。
文禾朝他要手機，他只看宋斯蘭：“有事？”
“來給你送點喝的�！彼嗡固m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神態(tài)，她也不指望兒子多么的和顏悅色，但走前還是忍不住叮囑：“你少熬夜，少喝酒，任何事情都沒有自己身體重要。”又跟文禾說：“阿禾你幫我看著他一點�！�
文禾默默嘆氣：“蘭姨，你機票訂好了么？”
宋斯蘭說：“還沒有�！�
文禾慢吞吞提議道：“那要不，今年留下來過了中秋再走吧？”說完，試探性地碰了碰周鳴初。
周鳴初的手機比人忙，他抬屏看了一眼，無可無不可的樣子說：“外公祭日要到了，可以等掃完墓再走�！�
宋斯蘭心底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卻不由點頭：“好，我本來也在想這個…… ”
周鳴初走去陽臺接電話，這個電話講得有點久，回來后說出個消息：“谷志德被抓了。”
文禾一驚，朝他走過去。
周鳴初沒看她，但手機換了個手，用力握住她。
【??作者有話說】
正文還剩最后幾章，這周內(nèi)寫完一起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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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 直接
◎攬過來◎
【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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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志德被抓的消息出來后, dc一度比菜市場還熱鬧。
文禾去上班，只要在公司就能聽見跟他有關(guān)的消息，說他在外面有私廠，做醫(yī)療耗材的。
而他被抓, 是因為出廠的一次性耗材被重復(fù)使用, 時間長數(shù)量大, 而且獲利不低。
不少人直呼牛逼：“谷總膽子真夠大的，這也敢做。”
“是啊, 真的看不出來……”nana也驚訝, 她印象里的谷志德小利小惠不沾，她以為他謹慎, 沒想到一聲不吭在外面玩這么大。
開玩笑，醫(yī)療無小事, 一次性的東西你反復(fù)用，安全怎么保證？弄不好是要出醫(yī)療事故的。
而dc的天, 連著谷志德被抓這件事也一起變了。
瀟瀟悄悄跟文禾咬耳朵：“還好你辭職了, 不然也要影響到你�！�
文禾點點頭：“也是。”
很快會有新老總上任, 高層變動不可能不影響下面, 她作為被谷志德挖過來的一員, 必然逃不掉被針對，或者被優(yōu)化。
樹倒猢猻散, 她也算是提前跑的一只猢猻。
離職前的最后一場展會, 文禾帶著團隊過去參加。
也是國際展會，就在深圳, 文禾最后一次在臺上擔(dān)任講解人, 下來后碰到帶隊的張爾珍。
兩人站在臺下聊聊產(chǎn)品和行業(yè)的事, 再講講老同事的變化, 比如懷孕的章茹：“她現(xiàn)在都換平底鞋了。”嘴上說無所謂，其實在意得很：“葉總經(jīng)常來接，他們夫妻天天來給別人點眼藥水�！�
文禾笑著問：“聽說珍姐也打算二胎？”
張爾珍搖搖頭：“之前想過，還是覺得不現(xiàn)實，我跟我老公都沒空，老人家也不愿意帶，還是算了�！�
“wendy姐�！庇袀�下屬來找，說碰到談不攏的客戶，需要救兵。
文禾大致問了問，剛好是她比較熟悉的一個地區(qū)，她說了標(biāo)桿醫(yī)院，也比較了同行同產(chǎn)品的性能與政策，聊完一場，眼睛一抬就看到范鵬。
范鵬也來展會搶單，他這回賣力得很，但因為手里的人習(xí)慣了做直銷，對渠道客不太擅長，因而總是挨他的罵。
晚上同行聚餐，文禾跟張爾珍一起，包間人多，她們往茶臺那邊去喝茶，旁邊還聽到不少人在說谷志德的事，說他這次是被三柳，被前岳家給弄了。
谷志德這個位置的人，對利益的取舍是很果斷的，手腳應(yīng)該也做得很隱蔽，但他本身依靠柳家發(fā)的家，廠子又落地在東南地區(qū)，關(guān)系做得再隱蔽，人家也能想辦法查出來。
何況早就憋著勁想弄他。
據(jù)說，谷志德是找來一個斷不了的窮親戚管事，本來打算出了事也是親戚頂，但窮人有窮根也有貪念，親戚為更多的利益敢鋌而走險，上柳家的道又把他牽了出去，所以他到了都沒逃過。
也說他出事前曾經(jīng)跑去柳家大概想求情，最終白跑一趟。
有同行說：“估計要判蠻多年�！卑催@些年的金額來算，量刑應(yīng)該不會低，而且這回屬于公訴案件，不是小事。
另外的人也笑：“看來軟飯還是吃不得，風(fēng)險太大�！�
文禾低頭喝茶，張爾珍問：“聽說你要離開dc？”
文禾嗯一聲：“在交接期了�！�
張爾珍隨即問：“打算跳去哪里？”
文禾說：“還沒想好。”她還沒決定要跳槽，還是跟姜姜一起去創(chuàng)業(yè)。
但范鵬顯然已經(jīng)有了新的規(guī)劃，文禾剛剛經(jīng)過的時候，已經(jīng)聽到他在物色新的工作機會。
大公司的經(jīng)驗永遠是吃香的，以范鵬的年資和能力，找新東家并不難，難的是要找一個跟dc一樣的。
人在某個行業(yè)做了一段時間，高不成低不就的時候心態(tài)最難擺平，范鵬想趁還在dc的時候找個相當(dāng)?shù)穆淠_點，正和一位老板相談甚歡。
文禾本來沒想理他，但聽他喊自己，還是起來寒暄。
范鵬帶著那位老板一起，老板本人對文禾很有印象也很感興趣，說她今天在展會上講解得很好，對她不溢贊美。
文禾微微一笑：“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這酒怎么喝，我聽您的。”她提起酒杯，爽快地敬人一杯。
“文小姐太客氣了，好像我來，就是為了灌你酒一樣。”老板也是性格爽朗的人，笑著陪了一杯，打趣幾句后直接給她拋橄欖枝，讓她可以考慮去他們公司，還指了指范鵬：“我也跟老范說了，你們是老同事，脾氣和行事風(fēng)格都不用磨合，直接可以推進工作，效率會快很多�！�
言下之意，是讓他們兩個搭伴一起跳過去。
范鵬雖然不太樂意，但這是他目前接觸過條件最好的工作機會，于是心底開始琢磨，怎么能把文禾一起帶上。
“文美女，來。”范鵬站去她旁邊說說笑笑，也打探她是不是有更好的去處。
如果沒有，利益面前應(yīng)該是共同體，如果她不傻，應(yīng)該也知道怎么選擇。
其實想想，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很大的矛盾，無非是她曾經(jīng)跟楊宇那個傻逼好過，再就是原來搶過他一單，他也算不上多么的耿耿于懷，偶爾嘴兩句，也只是興致而已。
眼下這個關(guān)頭，哪個輕哪個重，他分得清。
正切入話題，看到周鳴初出現(xiàn)，這邊都笑：“白天不見周總，我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
“這兩天都在深圳，聽說馬總賈會長也來了，我當(dāng)然要來喝一杯�！敝茗Q初打了一圈招呼，很快把話題帶到其它方向。
范鵬心不在焉地跟著搭兩句話，還想著跳槽的事，偶爾一眼看見他跟文禾站在一起，心下稍微有些怪異，但也沒當(dāng)回事。
結(jié)束時三三兩兩離開，范鵬問文禾：“文美女，我看你今天沒開車……等會一起走？”
文禾想也不用想：“謝謝，我跟珍姐一起，剛好順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