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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風默言。

  望著灰蒙蒙的天,時瑾玄閉上眼,許久后睜開,道:“罷了……罷了……巫族那邊,給他們兩條路,要么降,要么亡!

  雨勢在夜晚變得兇猛起來,悶雷在黑云里怒吼,閃電劃破天際,大地迎來一瞬間的光明。

  山崗里的泥水嘩啦啦往下滑,全部聚集在一個坑中。

  一只被雨水沖刷到發(fā)白的手忽然顫了顫,順著手臂望去,一張更加慘白的臉展露眼前。

  轟隆——

  雷聲炸響,伴隨著一聲急劇的倒吸聲。

  司芳歇猛然睜開眼,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臉上,他費力地撐起身,四周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情況,只能借著偶爾的閃電來辨別。

  半響后,他忽而一笑。

  他出來了,他出來了!

  司芳歇拼命站起身,拖著被雨水浸濕變得沉重的身子朝某個方向走著。

  他臉上帶著難掩的激動,喃喃道:“等我…等我,時瑾晏……”

  第88章 坦白

  永和二十六年五月,大越迎來歷史的第九位皇帝。

  自從時瑾玄掌權(quán)以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認為,他是未來的新帝,包括他本人,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

  然而,到最后圣旨宣讀的時候,新帝卻從時瑾玄變成了他九歲的侄子,而他則做了攝政王,承諾在小皇帝十八歲時,便全全交出政權(quán)。

  這個消息讓人有些震驚,那可是帝位啊,多少人掙著搶著要坐的,他時瑾玄已經(jīng)站在了那位置上,這會居然拱手相讓,給了一個從沒受過待見的親王的兒子,自己則去弓腰垂首坐朝臣?

  非是局中人,便不會清楚這當中的苦澀。

  對于這個決定,紀聽詞沒有像別人那樣驚訝,對于他來說,時瑾玄做什么,他只需要陪著就夠了。

  他知道,時瑾晏的事將會成為對方心里永遠的一根刺,有這樣一個心結(jié)在,牢籠般的皇宮也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處理好小皇帝的登基禮后,兩人便搬回了王府。

  進門的那一刻,紀聽詞深深一呼吸,隨后道:“回家了!

  院內(nèi)葉綠花繁,蝴蝶飛舞,陽光落在池面,漣漪蕩漾金光。

  紀聽詞眉梢上揚,將熟悉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像只小貓一樣,繞著花叢上方的蝴蝶轉(zhuǎn)。

  時瑾玄站在原地瞧著,那抹充滿活力的身影映在他眼眸,似乎加重了他內(nèi)心深處某個不可言說或者不知如何言說的秘密的跳動。

  也是,他要怎么說呢?

  說當初之所以能找到司芳歇,是因為用了你父親的命來換?說這場交易的另一方,還是你的親哥哥?

  時瑾玄站在陰影處,和在陽光下追碟的紀聽詞仿若成了兩個世界的人,那條光影將他們分割在兩處,明明那么近的距離,是時瑾玄不敢踏過去。

  紀聽詞俯身,摘了一朵花,隨后朝時瑾玄跑來,也不問問意見,便將手里的花別在時瑾玄的耳朵上。

  弄完后,紀聽詞往后一站,仔細看了看,隨后眉眼彎彎,露出笑容,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新大陸一樣,拉起時瑾玄的手和自己一起去到陽光下,花叢間,開始裝點他心儀的大玩具。

  時瑾玄看著忙碌的紀聽詞,顯得有些被動,因為心里裝著事,看起來就沒那么自然,只能任由對方裝點自己,沒一會,他的發(fā)間就被插了好多不同的花。

  到最后,時瑾玄也無奈笑了笑,道:“阿詞,本王的威嚴都快沒了!

  紀聽詞正仰頭給他插花呢,聞言道:“你想有什么威嚴?百花公主!

  時瑾玄:?

  下人們早早就注意到這邊了,個個都掩嘴輕笑,他們王府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輕松愜意了。

  白天晴光好,夜晚風清月朗。

  晚飯過后,時瑾玄便一直在書房里處理政務(wù),紀聽詞幫不上什么忙,就自個在院子里玩。

  時瑾玄回青山院時,看見紀聽詞提著衣擺又在小花園里一蹦一跳的,這如往昔一樣的行為動作,好像他們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都不是真實存在過的一樣,好像他們一直如此,好像他們從未變過。

  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握緊,時瑾玄又在心里作祟了,他已經(jīng)失去時瑾晏了,不想以后的日子再沒有紀聽詞存在。

  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這么的沒有安全感,表面上是紀聽詞更依賴他,可心里上,卻是他害怕失去紀聽詞。

  走進院子后,紀聽詞瞧見他,立馬就欣喜朝他跑來,撲進他懷里后,仰起頭,道:“猜猜我今天給你做了什么?”

  時瑾玄扯動嘴角,伸手刮了刮對方的鼻子,“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歡!

  紀聽詞沒趣地哼了一聲,“都不說說,厭倦了吧,好我知道了。”

  說著紀聽詞松開手要走,時瑾玄連忙按住他的后背,把人圈回來,“別,我錯了!

  紀聽詞嘴角難壓,卻還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時瑾玄知道,這是要他說點好聽的去哄。

  時瑾玄低頭,朝懷里人側(cè)臉親了一口,紀聽詞一愣,隨后臉開始發(fā)燙,小蝴蝶還站在旁邊呢!

  他羞窘地朝時瑾玄錘了錘,抱怨道:“誰讓你這樣的,不知羞!”

  時瑾玄用不著怕這不痛不癢的捶打,反而更加擁緊對方,一手掌著對方的頭將其靠在胸口。

  他道:“阿詞,我錯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鬧脾氣的紀聽詞忽然就安靜下來,不知是不是和時瑾玄相處久了的緣故,他已經(jīng)能從簡單的語氣里窺探到時瑾玄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