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餐廳不趕人,到了晚上11點,還像白天那樣,播放著舒緩的大提琴曲。
小梅姑姑仔細翻閱菜單,像是要透過那些精美圖片分析菜品的營養(yǎng)價值。依偎在她身邊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新叔叔……不,這聲“叔叔”銀霽叫不出口,因為面前這個絕色少年,看著頂多二十歲。
但愿他已經(jīng)成年了,阿門。
“乖寶,這么晚了吃點碳水不要緊吧?這家海膽拌飯很有名的,好不容易來一回,你那摳門老爸肯定舍不得帶你來第二次!
“我都可以,聽姑姑的!
“姐姐呀,你就別糾結(jié)了,省重點的學生哪有時間陪你磨嘰,人還趕著回家挑燈夜戰(zhàn)呢。是吧大侄女?”
絕色少年慵懶開口,語氣嗔怪,眼睛卻討好地看向銀霽。
“我的天,都十一點了,那趕緊的,咱們來個親子套餐,再加三個招牌菜……waiter,你們今天的和牛還有存貨嗎?好,最后加個和牛……會不會不新鮮了?行吧,嘗嘗再說……”
三個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不過千金難買姑姑高興,隨她吧。
小梅姑姑工作性質(zhì)特殊,全世界到處飛,今天路過A市,說是小住一天,順便探望探望銀霽,本打算帶著她男友一起住酒店,媽媽提前得知消息,急得嘴瓢:“哪有出門不住自己家的道理?”——緊急準備了一套答謝護膚品,吩咐女兒:“你也勸勸她,別顯得咱家不會做人。”
所以,姑姑初步?jīng)Q定,她帶著銀霽一起回家,她男友一個人住酒店。
絕色少年噘起嘴,抱住她的胳膊撒嬌:“你就不能上半夜回家,下半夜過來陪陪我嗎?”
姑姑拍掉他的手:“當著孩子的面說什么呢?”
太詭異了。假如面前這個人大銀霽三歲,那么三歲也算一道天塹,跨過去之前是孩子,跨過去之后是玩具。
別這么想,萬一小梅姑姑找到真愛了呢?Love amp; peace——
“咦,這里布置的花是香檳玫瑰?真舍得花錢——我是說,挺有格調(diào)的!
姑姑眼中帶著笑意:“以前你從來不會關(guān)注這些,怎么,轉(zhuǎn)個班心情好成這樣?”
“是啊是啊!
“還是普通班快活是吧?要不是你期中考試成績還行,我少不得說你兩句!
銀霽作鴕鳥狀,猛吸檸檬汁。
姑姑轉(zhuǎn)頭看男友:“你聽說過火箭班嗎?”
少年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她:“那是什么?學習造火箭的?”
“瞅你沒見識的。”
“我初中就輟學了嘛。”
“哎喲喂,可憐蟲,來,喝點喝點!惫霉媚笾杏训南掳停嗔税氡七M去。
水靈靈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霧蒙蒙的,云山霧罩地看向銀霽:“學不進去,有什么辦法?——大侄女,你在學校最喜歡哪幾門課?”
“英語和化學!
“化學?化學是什么?沒聽說過。”
小梅姑姑哈哈大笑:“你好歹把初二讀完吧!”
飯畢,少年嚷嚷著不想這么早回酒店:“那花灑肯定不干凈的嘛”,姑姑只好先帶他回家洗澡、拿點干凈的洗漱用品再轟走。
回到家中,銀霽是“要挑燈夜戰(zhàn)”的,被安排第一個洗澡。水聲中,隔著衛(wèi)生間的門,她聽到少年夸張的音調(diào):“那肯定姐姐漂亮啊,成熟女人的魅力很致命的~”
姑姑最后一個走進衛(wèi)生間。都被架到這里了,銀霽旋開臺燈,真的拿了張完形填空強化卷子開始寫,不一會,房間門被敲響。
那少年靠在墻上,上半身赤裸,舉著一把新牙刷。他剛剛洗澡出來,身上還氤氳著一層水霧。
“大侄女大侄女,你有沒有兒童用的軟毛牙刷?我牙齦很脆弱,這個太硬了!
銀霽翻找柜子,取到東西后,回頭一看,人在她床上坐著呢。
“這個就可以,謝啦~一直聽姐提起你,你比我想象中還好看哎!以后你可以叫我小陳哥哥,當然,叫姑父也行哈哈哈哈,我喜歡滑冰、潛水、打臺球,要不咱加個微信?”
“不了,我們愛好不一樣,聊不到一起去!
“嗯?那你平時愛好什么?”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fā)問了——
“跟蹤、投毒、囚禁、暗殺。”
沒煩惱的人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擅長用自己的世界觀消化一切難以接受的信息:“你玩打野!以后一起開黑嘛!”
遠處傳來玫瑰園的鐘聲,她收回觸角,選擇了開放性回答:“等我上了大學再說!
“好,加油哦。”
送走男友,姑姑吹著頭發(fā)和銀霽聊天。
“怎么樣,這個好玩吧?”
“分!
條件反射地這個出字,銀霽意識到不妥,馬上改口:“不是,我覺得他有點幼稚,不適合過日子!
“你姑像是過日子的人嗎?不過說實話,這個確實有點膩了,你要是覺得不好,回頭我把他換了!惫霉玫目跉庀袷窃诹囊豢钸^氣的包。
客觀來看,這個包的外形條件還是很不錯的,他大概是沒有別的技能養(yǎng)活自己,所以瘋狂強化已有資本,在身體上留下不少健身痕跡——就是從這里,銀霽發(fā)現(xiàn)了自身的另一重缺陷。理論上,生殖力看起來很旺盛的肉體應(yīng)當引起異性的好感,可是看到那畦精心培植出的腹肌,確實溝壑分明,她竟毫無反應(yīng),甚至有點犯惡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她的力比多還沒有徹底調(diào)整為成人狀態(tài)?
期待普通而正確的思維模式能夠幫她加快這個進程。
***
銀霽也不記得她是為什么又從衛(wèi)生間那邊上樓的,總之樓道里今天有些異!騺砟_下生風的火箭班學子們正圍在一起,討論著墻上的東西。
楊翊君和幾個女生回頭看到她,開口就是勸慰:“這個沒有官方效力,別當回事!
其他人給她讓出一條通路,銀霽很容易就看清了A4紙上的內(nèi)容:
“擬通報批評通知
高一年級(18)班學生銀霽,學號201xxxxx,于x月x日上午故意違反學校規(guī)定,私自離校,并頂撞師長、屢教不改,在校內(nèi)造成不良影響,特給予擬通報批評處分一次,望同學們引以為戒、規(guī)范自身。
校保衛(wèi)處”
看到結(jié)尾,楊翊君走上來拍拍她的肩:“我覺得這不是官方文件,你看后面連章都沒蓋,再說了,‘擬通報批評’是個什么處分?聞所未聞,肯定就是嚇唬你一下,不會錄入檔案的!
確實,這個“擬”字和“次火箭班”開頭的“次”字一樣,在賦予短語荒誕色彩上具有千鈞之力。
預(yù)備鈴響了,(2)班的人陸續(xù)散去,不少老同學都擔心著銀霽,還替她罵人:“鄭師傅確實有那個大病,名聲早就臭了,別把他當回事哈。”
說真的,看世界的角度一變,(2)班的人都可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