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能長大呢，要是像電視里一樣輕飄飄打上三個字，五年后，該多好啊。
五年后，我會在哪里呢，考沒考上好大學(xué)啊，遠能遠到哪里去呢？離開A省了嗎？
是不是畢業(yè)開始找工作了，是不是要當(dāng)女白領(lǐng)了？
我……去上海了嗎？
還有……沉清夷怎么樣了？
我們……還聯(lián)系嗎……
不對，我們本來也就是不熟，就是吃了一頓炸麻辣的關(guān)系。」
晚上沉清夷又做夢了，這次是夢到了一只小貓，傳紙條的時候，貓爪在他手心撓啊撓，軟軟的，撓撓撓，把他撓醒。
男生睜眼，看著天花板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天氣轉(zhuǎn)涼，二中的銀杏開始飄落，電動車上開始加上擋風(fēng)被，陳怡情早上騎車的時候已經(jīng)很冷了，她準備了一個厚外套放在車筐里。
月考成績下來了，高二900多名學(xué)生，她排352名，還有沉清夷，年級第三。
后來她問沉清夷，明明可以考第一，為什么不考，沉清夷說不想。不想引人注目，不想每天做著做不完的作業(yè)，裝作很努力的樣子，不想每個人嘴巴里都要說他的名字。
所以就算轉(zhuǎn)學(xué)過來，就算不熟悉，也會答應(yīng)著一起打籃球，也會回答別人請教的問題，不要裝作一副很清高的樣子。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背到第二句的時候，陳怡情就被喊了出去。
看清楚來人，她趕緊把人拉到了校后方偏遠的圍墻。
“你瘋啦！黃甘霖！”女孩壓低音量，“你明明知道我們班主任變態(tài)你還要來門口找我，還是早讀誒！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
男孩聳聳肩，遞給她一小封信和一瓶阿薩姆奶茶。在陳怡情看來，那個時候的阿薩姆大概就是現(xiàn)在的茶顏悅色。
“諾，我們班一個男孩子說喜歡你，我說我是你發(fā)小，他天天死纏爛打讓我送給你，嘿嘿，我英雄聯(lián)盟多了一個皮膚，龍年限定�。∧阒朗裁锤拍畈唬�！姐，你行行好！姐，賭姐！”
女孩嘆氣，眼珠向上翻了翻，“行吧，但是他……”
話還沒說完，黃甘霖就把東西一股腦塞到了她懷里，跑了。
信還可以藏口袋里，奶茶怎么帶回去啊……
等四下安靜下來，女生才看到靠著墻，抽煙的男生。
沉清夷也在回望著她，和手里的兩樣?xùn)|西。
這是陳怡情第一次看到抽煙的沉清夷，她以為他是個好學(xué)生，看起來像書香門第，或許在上海念貴族中學(xué)，是家族矛盾流放到了此地，又或許是某個高官的私生子。
陳怡情覺得沉清夷應(yīng)該像巖井俊二情書里的男樹一樣，靠著窗簾看書才對，不是靠著墻抽煙。
雖然真的很帥……
“奶茶給我，我渴了�！蹦猩_口。
還沒等女生反應(yīng)，他掐滅了煙走過去，從女生懷里拿過了奶茶。
女生的帆布鞋微動，低頭看了手表，沒時間了。
“我，我先回去了哈�！�
抬腳的瞬間男生抓住了她的手腕，“晚自習(xí)結(jié)束，我在后門等你�！�
松手。
早讀下課鈴響起，圍墻處已經(jīng)沒有了人，只有垃圾桶里多了一根煙頭和一瓶沒拆封的奶茶。
陳怡情想了一天沉清夷找她是有什么要說。好學(xué)生人設(shè)破了？沒有吧，抽煙就算壞學(xué)生啦？還有那封信，陳怡情還沒敢看，她準備晚上等林梅睡覺了再看。
后門離縣城里規(guī)劃的大路很遠，所以很少有人來這里，說是后門也只是一個開著半扇的小門，甚至都沒有保安值守。
陳怡情推著車走到后門的時候，已經(jīng)穿上了她厚厚的大外套，她很怕冷，冬天的時候在被窩里睡2個小時還能手腳冰冷。
知道穿厚點，很好。表揚。沉清夷默想。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推著車開始走。
忽然男生停了下來，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手機，遞了過來。
“我之前用的，所以不用不好意思。電話卡也已經(jīng)辦好了。”
“還有，我有夜盲癥，以后晚上都陪我走。”男孩子板著臉，一副自己說的是實話的樣子。
低頭看著手機，是去年的iPhone5，輕微使用痕跡，看得出來主人是個愛惜東西的人。
陳怡情做夢都想要手機，她甚至都沒有求林梅，這是比月考卷子上她做不出來的物理題還難的事情，她甚至有可能解出來那兩道題，但是林梅不可能給她買手機。
但是陳怡情家里有電腦，是她上過大學(xué)的開明的小姨勸的。
陳怡情像那個年代所有偷玩電腦的孩子，會聽腳步聲，會在幾秒鐘之內(nèi)完成關(guān)機，椅子擺好，回到房間的一系列操作。
其實林梅偶爾也會讓她玩，在上高中之前。
2014年，百度貼吧盛行，東舟二中吧的帖子和人數(shù)可能是歷史最多，后面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興起，微博，抖音席卷全國，東舟二中吧已經(jīng)沒有帖子再更新了。
陳怡情喜歡逛貼吧，雖然她在學(xué)校里要乖乖學(xué)習(xí)，但是在貼吧里沒有人認識她，她不用擔(dān)心隨時隨地被捉到。
最近偷偷玩電腦的次數(shù)很多，因為關(guān)于沉清夷的帖子有很多，有他打球的時候被拍的，有在走廊里被拍的，有在老師辦公室被拍的，確實是阿波羅，陳怡情心想。
現(xiàn)在阿波羅舉著自己用過的手機，還讓自己每天和他一起放學(xué)。
陳怡情抬眸看著男生，眼睛彎成一道小月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