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弭卻更認真了,“重點就在看熱鬧。你這樣,總讓我感覺,我距離你好遠好遠,我們毫不相關(guān)。”
“那次找到你,你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大概……就是在那時,我竟有了點,心痛的感覺!
很久很久以前了。
突然講出來,許弭自己也覺得難為情。
程玄度顯然沒想到這一層,久久沉默著,最后,只能主動吻了吻他的唇角,“以前怎么不知道,許先生還是個醋壇子呢?”
撒嬌顯然沒用,許弭不客氣地回懟,“以前怎么不知道,程小姐那么大方。聽說過去,快討厭死我了吧?”
這人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起那段過去,程玄度當場無語。
……
采訪地點定在了俱樂部,是程玄度提議的。理由是在這里,更能幫許弭找到初心。
許弭淡笑不語,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許久,在程玄度不滿地追問中,才點頭附和,“是,初心!
幾個圍觀采訪的雖然不懂許弭的意思,但擅長陰陽怪氣,許弭的眼神被解讀出了十幾種可能。
擔憂再鬧下去,后續(xù)的采訪可能無法正常進行,程玄度終于有了點“嫂子”的架子,義正言辭的,把十三一群人鎮(zhèn)住。
但也有厚臉皮的,如度止珩和尹郁離這對表兄妹,說相聲似的互相打著配合,硬生生又鬧了一會兒。
程又又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控場。
許弭全程看戲,倒是很享受看她總攬全局的模樣。
“看夠了嗎?”程玄度沒什么好氣。
許弭慎重地想了一會兒,“不夠,想要一直看。”
“……”
比一拳打在棉花上還要讓人泄氣。
程玄度隱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想狠狠罵上一句,礙于他的兄弟都在,外在已經(jīng)是個妻奴形象了,不好折了太多面子,于是幽幽瞪了一眼算做警告。
這一眼實在沒什么殺傷力,某個人仍舊厚臉皮地笑著,以至于程玄度有一瞬的恍惚,最近是不是對他太好了?
好在程又又及時清了清嗓子,問了句可不可以繼續(xù),才暫時終結(jié)了兩個人的糾纏。
話題重點,緊緊圍繞著許弭短暫卻異常輝煌的職業(yè)生涯。
談到最后,又自然轉(zhuǎn)到了那個留有遺憾的告別式比賽。
程玄度恍惚地聽著,思緒卻漸漸飄遠。
她也有遺憾。
遺憾沒來得及看到那個少年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遺憾那最重要的一場比賽,幾乎身邊的好友們都知道,她卻困于設(shè)計,遺憾缺席。
但他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
又或者,在她不經(jīng)意抬頭時,看穿了她的情緒。
那顫動的眼眸,以及狠狠踩在他心臟褶皺處的疼惜,倒讓他的心里,真的綻出了一只飛燕草,開著最嬌艷的花。只有他才能看到。
于是,在好友們故意看熱鬧的戲謔目光中,他坐在手持微單的程又又對面,眼神卻飄向了身后的女人。
“不覺得遺憾了!
“于我而言,每次比賽都有著重要意義,無法特殊對待。”
“更何況,我已經(jīng)找到我想要的了!
“是初心,未曾丟棄,只是剛好回歸原點,僅此而已!
程又又偷偷瞄了眼鏡頭外的大姐姐,若無其事地問了個很隱秘的問題,“那許哥退役,是因為……要回歸家庭了嗎?”
這個問題程玄度一直很在意。
包括一直在后方蹲著,鸚鵡學舌般地模仿許弭的度止珩和十三都抬頭看了過去。
許弭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好像很為難。
程玄度屏住呼吸,又笑自己太緊張。
她倒要看看這人還能蹦出什么金句。
而許弭,從來不讓人失望。
“算是,也不算是!
“?為什么這么說?”程又又很感性,那晚和程玄度聊天,提起s17和vent的無妄之災,曾一度哽咽。如今聽許弭這樣講,頓時腦補了一出豪門大戲。
程玄度坐在側(cè)面,看不到程又又的表情,但從她小心偏頭偷瞄的動作里,也不難猜出什么。
“因為,我們的家,現(xiàn)在還不是很完整!
一句話,未婚的那幾個還沒反應過來,只嘆他勇氣可嘉。
程玄度卻秒懂,甚至想要拿起抱枕丟過去了。
“不完整啊,”天知道程又又多擅長腦補,表情慘兮兮的,再開口,語氣都弱了三分,生怕戳到許弭的傷疤,“聽說當初許哥為了成為賽車手,甚至和家里決裂了,是因為這個嗎?”
許弭短暫地愣了一下,沒想到外面已經(jīng)流傳出了這樣的版本。
而程又又顯然會錯意,懊惱不堪,覺得自己提了一個讓人為難的可惡問題,正要說不用回答了。
許弭突然開口,“那倒不是!
“原因都不對。”
“我不是因為賽車而離開了家,也不是為了逃離什么才選擇的賽車,準確來說,這兩者并沒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
程又又:“那是……”
許弭如今的年齡剛剛好,甚至可以說是最輝煌的時刻。這時候退役,度止珩幾個關(guān)系好的勉強能猜出一點,但因為是許弭的私事,大多也都是持尊重的心理,沒有太多過問。
可如今……
許弭突然笑了,表情帶著罕見的認真和真誠,像是一個已是暮年的老人,突然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表情里帶著罕見的憧憬,在腦內(nèi),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