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從威尼斯人酒店出發(fā),經(jīng)過路環(huán)大橋,一路暢達九澳港。
九澳港毗鄰寬闊海域,位置隱蔽,遠離鬧市區(qū),適合舉辦私密事務(wù)。
江榮七等人來時,早早有幾排黑車到崗把守。
大群西裝墨鏡男,腰間配槍,四處踱步巡邏,彼此保持特定隊形,威嚴(yán)戒備。
阿離隔著車窗見這森森陣勢,嚇得不輕,小手扒著座椅不肯下車。
江榮七將煙掐滅,丟出窗外,耐心快沒了。
“保鏢而已,你就當(dāng)他們是個屁!
“可是好可怕……”
阿離又不傻,外面那些根本不是正經(jīng)人呀。
身上板正西裝,但發(fā)型奇異,各種形狀顏色,臉色兇巴巴,和史密斯老師有一拼!
江榮七捏鼻梁,老母,忘了這一茬。
果然土匪就是土匪,穿什么衣服都藏不住那流里流氣。
但他這大佬總不能禁止手下染發(fā)剃頭紋身?他是黑社會不是托管所!
今天純屬意外,一時興起帶她玩,沒想那么多,看來失策。
江榮七見識過,小阿離看著軟軟嫩嫩,實際小脾氣又臭又硬。
現(xiàn)在這脾氣上來,哪里還聽話乖巧?
對峙這一會,江榮七已經(jīng)手癢想揍人,強忍住才沒直接把她扛下車。
“不去就不去,我還忙,阿海送你回家!
不再浪費時間周旋,大手抓了西裝外套下車,車門啪關(guān)閉,留下一陣陰冷。
阿離嚇得小肩膀一哆嗦,眼眶迅速紅了。
江叔叔變臉好嚇人。
可是她就是害怕呀。
阿離委屈巴巴,縮在座位上,小手悄悄抹眼淚。
阿海后視鏡見妹妹仔癟著小嘴掉銀豆豆,于心不忍。
更替大佬不甘,明明好心帶妹妹仔來玩嘛,沒想到人家不領(lǐng)情,興頭兒上搞這一出,大佬沒當(dāng)場罵人已經(jīng)太給面子。
況且妹妹仔有點以貌取人了啊!
兄弟們看上去欠點火候,但人家已經(jīng)很努力了!
“咳咳,許小姐,江生多忙你也知,今天抽空找你玩,很在意你啦。莫難過啊!
“江叔叔、是不、是生我氣了……”阿離抽泣,發(fā)音斷斷續(xù)續(xù)。
“這個,咳咳……許小姐,這件事你的確不對。要我講啊,凡事莫要只看表面,也莫以外貌判斷人好壞。外面那些兄弟,江生看重,你卻戴有色眼鏡,江生自然不悅!
阿離撅小嘴,靜下來想了想,阿海叔叔說的對。
她的確喜歡以貌取人。
之前以為江叔叔是壞人,如今又把江叔叔的朋友當(dāng)壞人,江叔叔肯定不高興。
“對不起,阿海叔叔!卑㈦x后悔莫及,“我知錯……可是江叔叔走了,剛才關(guān)門好大聲,他不理我……”
阿離越想越難過。
今天江叔叔教她開船,多好的機會,結(jié)果被自己搞砸。
許阿離,你個不爭氣的慫叉燒!
“沒關(guān)系啦,我?guī)阏宜,你道個歉嘛,江生一定原諒,他多寵你,你不知?”
寵嗎?阿離懵懵點頭,好像有。
江叔叔對她超級好,帶她吃美食到處玩耍。
她如果連道歉都不愿意,就太沒良心。
“我明白了,阿海叔叔,我會、會道歉,不能讓江叔叔、一直生我氣。”
阿離抹一把眼淚,看著外面的黑衣“保鏢”們,面色決絕,打開車門。
還是害怕,但她相信江叔叔,江叔叔是好人,他的朋友也一定是好人。
阿海松一口氣,和阿離下車。
暗處抹一把汗。
大佬馬甲裹太多層,一個謊言要派生更多謊言。
可是總不能永遠騙下去!
希望掉馬那天,大佬有所準(zhǔn)備,可別把自己玩死!更別連累他阿海!
他還想在阿離妹妹心中保持良好形象呢。
儀式已經(jīng)開始,不遠處傳來鞭炮聲和歡呼聲。
阿海領(lǐng)阿離靠近聲源,就見江榮七在人群最中央,拿著毛筆,沾了紅墨,給龍頭道具畫眼睛。
最后一筆點畢,禮成,歡呼又起,司儀開始介紹后續(xù)流程。
江榮七手插褲袋而立,氣場強悍,淡淡掃視四周,不怒自威,他是全場焦點。
這是他的場子,到場都是幫內(nèi)自己人,這里很多底層馬仔,日常工作沒機會接觸大佬真人。
今天這場合,對很多人來說是頭回近距離接觸偶像,發(fā)現(xiàn)他們大佬果然高大帥氣,氣場非凡,天之驕子!
眾人熱淚盈眶,歡呼鼓掌,紛紛發(fā)誓為大佬鞠躬盡瘁。
司儀宣布進入最后的擲瓶環(huán)節(jié),有人上來給江榮七遞了瓶酒,未開封。
遠處看不清瓶身標(biāo)簽,根據(jù)酒瓶形狀,阿離認(rèn)出是某款威士忌。
江榮七單手掂掂酒瓶,不急著動作。
歪頭和旁邊的司儀說了什么,司儀突然看向阿離阿海的方向,然后沖江榮七恭敬點頭,小跑過來。
“阿飛,大……咳咳,他說什么?”阿海走上前,自然看懂大佬有事吩咐。
阿飛面癱臉看了眼阿離,深色淡漠,“讓女仔跟我來!
“我呢?”阿海指指自己。
“沒叫你!卑w扭頭就走。
阿離沖阿海叔叔笑笑,小碎步跟在阿飛叔叔后面,到了江叔叔身邊。
江榮七余光見那小身板扭扭捏捏遲遲不說話,只好屈尊自開金口。
“不害怕了?”
手提著酒瓶往前走,前面是碼頭邊緣,抬頭一艘巨船的尖頭昂然挺立,側(cè)面寫著大字“圣瑪利號”。
阿離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江叔叔,對不起,我不該以貌取人,你生氣是應(yīng)該的。”
江榮七“呵”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看給你倔的,現(xiàn)在懂了吧?在老子面前,老子就是天。
小阿離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江榮七那些氣瞬間就消了。
再加上她那嬌滴滴的模樣,通紅剛哭過的眼睛,任誰也不忍再吊著她。
“知道就好!苯瓨s七走到碼頭最邊,抬頭看那船。
“過來,給你個任務(wù)!
阿離恭敬走上前,不料江叔叔將酒塞給她。
沉沉的瓶子,她忙雙手抱住,不理解什么意思。
江榮七隨手一指那船頭,“我們有習(xí)俗,新船下水前,酒瓶要在船頭摔碎,寓意航行順?biāo)炱桨。?br />
“哦。”阿離點點小腦袋,長知識了,這習(xí)俗她第一次聽說。
“你來摔!苯瓨s七冷不丁說。
他看看她的身高,看看對面的船頭,長臂一伸,比劃,“對著那條線扔。”
“我扔?”阿離愣愣,“可是……”
又“可是”了……
江榮七揉太陽穴,這丫頭優(yōu)柔寡斷,弄得他想打人。
但是打又舍不得,只能有朝一日按床上狠狠教訓(xùn)。
“叫你扔你就扔,摔碎就完了!苯瓨s七長臂一攬,把她拽到前面。
“萬一摔不碎呢?”阿離緊張,緊緊抱著酒瓶。
這種重要的事,她做不好怎么辦?
江叔叔怎么這么隨意啊!
江榮七見她認(rèn)真模樣,又氣又笑。
一臉嚴(yán)肅,思忖半晌,摸著下巴。
“摔不碎?那完蛋,這船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