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面具掀開,露出的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留著濃密的胡子。他臉上有一個交叉的傷痕,丑陋且猙獰。楚君歸順著他脖子一摸,拉出一根項鏈,項鏈末端有個金屬銘牌,上面刻著名字和一面飛揚旗幟,旗幟下則是幾個字母的縮寫。
“能看出什么嗎?”楚君歸將銘牌遞給了銀甲女戰(zhàn)士。
她接過銘牌,啟動掃描識別程序,數(shù)秒后說:“這是血旗,一支相當有名的星盜。而這個叫羅姆的家伙,在血旗中已經(jīng)算是中層頭目了,還上了母星聯(lián)盟的通緝榜!
“星盜?”
“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不,我只是好奇,星盜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女戰(zhàn)士將銘牌扔下,俯身拾起羅姆的狙擊槍,再從他口袋中搜出一些彈藥,說:“他們應該還有同伙,我沒帶致命武器,正好用他的。你要用什么?”
楚君歸從羅姆腰間拔出手槍,看了看,說:“這個就夠了!
女戰(zhàn)士轉(zhuǎn)身,說:“去看看三號吧,他……應該已經(jīng)死了!
楚君歸大步跟了上去,問:“你帶了幾個部下?”
“五個!
兩人來到三號身邊。三號依舊保持著端槍警戒的姿勢,動都不動。
他頭盔的側(cè)方有個手指大小的小孔,貫穿了整個頭部。孔壁邊緣早已晶化,沒有任何血流出。
這時遠方忽然響起槍聲,猛烈爆炸連綿不斷,甚至有大樹整棵被掀到空中,戰(zhàn)斗極為激烈。
這根本不是用電擊彈的演習,而是真槍實彈的戰(zhàn)斗,交戰(zhàn)雙方火力之兇猛,遠遠超過普通軍隊。
女戰(zhàn)士單膝跪在三號身邊,一動不動,遠方的戰(zhàn)斗對她來說仿佛并不存在。
楚君歸想要過去看看,但見她沒有動,自己也就不好走。
地面的戰(zhàn)斗終于驚動了高空中懸停的戰(zhàn)艦。戰(zhàn)艦迅速降低高度,側(cè)方和底部的炮塔都在轉(zhuǎn)動,轉(zhuǎn)向戰(zhàn)場。
森林中突然升起數(shù)顆導彈,劃著詭異的彈道,飛向空中的戰(zhàn)艦。
運輸戰(zhàn)艦不得不減速,數(shù)門防御炮塔同時開火,一道道火流追蹤著來襲的導彈。然而導彈速度既快,軌跡又是隨機變化,規(guī)避了大部分攔截炮火。運輸戰(zhàn)艦不得不啟用更多的防御炮塔,組成火力網(wǎng)全力攔截,同時連續(xù)發(fā)射十余枚攔截導彈,才把來襲導彈全部擊毀。
然而森林中,又有六枚導彈升空。
運輸戰(zhàn)艦不得不停止下降高度,維持在千米高空。它并不靈活,也沒有先進攔截火力,再降低高度的話可就是真的危險了。
地面襲擊者的火力異常兇猛,萬一他們還有戰(zhàn)車級的防空火力,說不定都能把這艘老邁的運輸艦給打下來。
銀甲女武士終于起身,在手腕的終端上快速輸入一個指令。
終端上投射出一個全息人影,穿著和三號一模一樣的盔甲。他行了一禮,說:“五號已經(jīng)在處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話未說完,遠方忽然響起陣陣蜂鳴,所有大樹都開始搖動,一艘沒有標識的小飛船徐徐升空。十多個血旗星盜也自森林中升空,飛向小飛船。飛船表面有一排排凹坑,這些星盜甚至都沒有進飛船,而是直接飛入凹坑,依靠磁力將自己固定在飛船表面。
收納了所有星盜后,小飛船旋即加速,轉(zhuǎn)眼間消失在蒼穹之上。整個逃逸過程前后不過數(shù)分鐘,遲緩的運輸戰(zhàn)艦根本來不及攔截。
全息影像中,二號也沉默數(shù)秒,方道:“五號還在戰(zhàn)斗,他們留有斷后人員。另外,我會安排停留在外空的戰(zhàn)艦進行攔截!
女戰(zhàn)士淡道:“斷后的全部殺光,活口有一個就足夠了。攔截就不必了,反正也攔不住!
二號沉默,行禮,切斷了聯(lián)絡。
片刻之后,遠方槍聲驟然激烈,然后一切歸于沉寂。
“看來都搞定了,走吧!
“那么我……”
“你跟我走!
“我……沒問題!笨粗幸鉄o意晃動的狙擊槍,楚君歸明智地閉上了嘴。
山谷中央一顆信號彈升空,它的光芒在空中劃出一條虛擬的降臨通道,引導運輸艦徐徐降落。隨著運輸艦接近地面,降臨區(qū)域內(nèi)的大樹都在重力下被壓倒,嵌入地面,最后形成一片平整光滑降落場。
運輸艦龐大的艦體下彈出多個起落支架,穩(wěn)穩(wěn)停下。
艙門打開,里面沖出多個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迅速在周圍建立警戒線。他們可都是荷槍實彈,而不像空投學員那樣拿的都是非致命武器。
孟江湖走出艙門,一眼就看到自林中步出的銀甲女武士以及天璣護衛(wèi)。只不過天璣護衛(wèi)是四個,而不是五個。
他加快腳步,來到女戰(zhàn)士面前,行了個軍禮,道:“見過……大人!”
女戰(zhàn)士回了一個軍禮,說:“林兮!彼坪跻粋字都不愿意多說。
二號在旁邊說:“這位就是孟江湖孟將軍,我們曾經(jīng)在一起戰(zhàn)斗過!
孟江湖說:“我已經(jīng)不是將軍了,現(xiàn)在只是上校!
此刻參加考核的戰(zhàn)士都陸陸續(xù)續(xù)返回,許多人還人事不省,是被人扛回來的。秦奕走過來,說:“報告!訓練已中止,所有參訓學員都已就位。傷亡統(tǒng)計完畢,結(jié)果為死亡兩人,重傷三人,輕微傷五十九人!
孟江湖嘆一口氣,沒有說什么。他在天上看得分明,死亡和重傷的都是當那頭巨獸出現(xiàn)時,恰好在活動范圍內(nèi),被踩踏或是撞擊所致。除了倒霉,怪不了別人。
此刻還能行動的學員站在外圍,好奇地看著銀甲女戰(zhàn)士和天璣護衛(wèi)。光從他們的裝備以及教官的態(tài)度上,就知道這些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秦奕站在孟江湖身后,也在偷偷的看著銀甲女戰(zhàn)士。從外表看,她身材是無敵了,只可惜面具是單向透明的,完全看不到容貌。
二號一直看著手腕顯示的信息,這時方道:“已經(jīng)確定,血旗星盜的降落場在一百公里外,大致降落的時間是一天前。那頭突然出現(xiàn)在山谷的巨獸也是他們投放的。本來是頭肉用鐳牛,注射了過量的狂化劑,才會那么有攻擊性!
“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林兮問。
“血旗星盜不知從哪里得到情報,知道是您負責這次考核。他們的目的是想要抓住您,來交換被關押的幾位首領。”
她轉(zhuǎn)頭,只是向孟江湖看了一眼。
見孟江湖沒有說話,秦奕急忙道:“大人放心,回去后我們定會一查到底,所有與此次生存訓練有關的人都會被徹底調(diào)查。只要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一定可以找出消息是從哪里走漏的!
“希望如此。”二號冷冷地道。
他也無需說什么威脅的話,想來孟江湖等人必然知道應該怎么做。哪怕就是抓一堆替死鬼,也一定要把這件事抹平。
孟江湖苦笑,慢慢地說:“作為他們的教官,這次的考核,我感覺非!
抱歉兩字還沒有出口,林兮就打斷道:“這次的考核還不錯。不過,年末的軍演上,我要看到他在場!
楚君歸正躲在林兮身后,冷不丁地被她一把拎到前方,剎那間成為所有目光焦點。
第15章 自我保護
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楚君歸身上。
許多學員都在好奇,這個看上去勻稱清秀,一臉呆萌的少年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畢竟這里可是無人星球。
而隱約知道林兮身份的,則都在揣測楚君歸的身份,想要知道為什么她會指名要這個年輕人參加年終的演習。其中情緒,自是復雜。
那可不是一般的演習,對于小國而言,更是意義非凡。
秦奕下意識地問:“您難道是說,那個演習?”
林兮并未說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二號則是看向孟江湖,說:“大人不喜歡重復!
“我明白了!泵辖钌羁戳顺龤w一眼。
“走吧,去下個地方。”林兮轉(zhuǎn)身,向遠方走去。
天空中出現(xiàn)一艘暗銀色的戰(zhàn)艦,迅速下降。這是來接她的飛船。
二號拍拍孟江湖的肩,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年末見!
孟江湖雙瞳微縮,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林兮和二號走了,五號和六號兩名天璣護衛(wèi)抬著三號的尸體跟上。
而四號卻沒有立刻走,而是問:“誰是蘇雪和李斌?”
兩名學員各自出列,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天璣戰(zhàn)士是盛唐王朝規(guī)格最高的特殊部隊之一,哪怕只是保護林兮的護衛(wèi),身份也遠遠高出他們這些菜鳥學員。以他們的實力,一般來說,連續(xù)四五年也未必能有一人畢業(yè)后可以躋身天璣,連預備部隊都機會不大。
這兩人臉上還有些竊喜,覺得能夠被四號點名,也是一種榮幸。
四號走到兩人面前,緩緩摘下頭盔。盡管剪著一頭短發(fā),不過仍可以從清秀的眉眼中看出她的性別。誰都沒想到四號竟會是女戰(zhàn)士,所有人都被她中性偏沙啞的嗓音給騙了。
四號細細地看著兩人,忽然冷笑:“你們很好,非常好!能把我放倒,還真是了不起。愿賭服輸,我這次既然栽了,那你們后面做的那些事,我就認了!不過我不會忘記,希望你們也別忘了。年末時候,我會再來,到時候你們最好能再把我放倒一次。若我再輸了,要怎樣隨便你們。但若你們輸了,以后就別想做男人了。”
話已放下,四號轉(zhuǎn)頭就走,再也沒有回頭。
蘇雪和李斌全是一臉愕然,呆呆地看著四號遠去。
秦奕湊了過來,重重在兩人肩上一拍,臉色詭異,道:“你們兩個可以!說說,都對人家做什么了,讓人家這么恨你?”
蘇雪和李斌再向左右一看,見所有人都是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更是欲哭無淚,連聲道:“我們什么都沒做啊!戰(zhàn)斗剛開始我們就被打暈了,都不知道是誰干的,我們還能干什么?”
但看眾人臉色,顯然誰都不信。
楚君歸安靜站著,面無表情。
他也沒想到四號居然是女的,當時她臉朝下趴著,身體結(jié)實得不下于任何一位猛男,他也沒看過她的臉,哪知道是男是女。
蘇雪和李斌都快哭出來了,拼命解釋,可是有誰會聽?
為了林兮的到來,此次實戰(zhàn)演練全程都沒有放出無人機監(jiān)控,各個空投戰(zhàn)士信息終端的戰(zhàn)場紀錄功能也全都關閉,只保留了基本定位功能。
從一點少得可惟的信息看,蘇雪和李斌從一開始就集結(jié)在一起,然后沒多久就到了四號所在區(qū)域,再也沒動過。這么長時間,該干不該干的都可以干了。
雖然兩人被找到時,都是中了電擊彈暈死過去的狀態(tài),但是以自殘表達無辜的手法實在太低級,這年頭連騙子都不屑于這么干了。
秦奕也很無奈,來到孟江湖身邊,輕聲道:“現(xiàn)在怎么辦?”
孟江湖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問:“這就是你說的刺頭?”
孟江湖臉一板,秦奕就是額頭見汗,說:“其中之二。不過他們平時就是自大了點,可是該頂上去的時候從來沒含糊過!不該干的事也從不會去做。這一次,可能,哦,一時糊涂……”
孟江湖哦了一聲,平淡地說:“一時糊涂啊,也沒什么,誰還沒個犯錯的時候?”
他越是平靜,秦奕就越是緊張,說:“我悄悄打聽過了,四號在被找到的時候,雖然狼狽了點,可是應該沒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的事!
孟江湖神色卻并無變化,說:“如果人家執(zhí)意追究,會怎樣?”
秦奕小聲道:“除名,入獄,至少……三年!
“就這樣?”
“律法如此,難道還有更多?”
“律法如此?如果只是這樣,那倒真的好了!
秦奕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