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瞥了眼漠然矗立的男人,她泛著細小的顫抖,閉了閉眼。
瘋了。
待男人額前冒汗時,手腕終于被放開。
周圍散開,深怕和他沾上關系似的。
“阿赫!
一個中年男人從水吧邊走過來,他快速掃過現(xiàn)場的狀況。
宗明赫很少管俱樂部的事情,就算學員壞了規(guī)矩私下打斗,也是由他們這些教練解決。
今日這般,定是觸了他的禁忌。
敖輝了解他,于是道:“我來處理。”
“敖教練,我們……”
敖輝回頭,看到何向年臉上的傷痕,驟然暴怒:“閉嘴!現(xiàn)在立馬給我滾回訓練場!”
喻凝被呵斥聲嚇得一震,身邊的何向年又忽然朝著人群走去。
他猛地拉住一個躲在后面的男生:“誰讓你給她打電話的?!”
“何向年我不給她打電話你今天還能比賽嗎?”那男生也是個有義氣的,把何向年的手機和訓練包甩給他。
喻凝怕他再惹事,連忙拖住他的手:“小年你到底瞞著我什么?”
問完,又覺得現(xiàn)在不是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只想帶他趕緊離開:“走,我先帶你去醫(yī)院。”
“喻凝!
何向年松開她的手,看著她眼里的慌亂,神色凝重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可能要留下來比賽!
“比什么賽?”喻凝皺起眉。
“am俱樂部的考核比賽,我想練格斗!
——
am格斗俱樂部匯聚著國內頂尖格斗高手,總部設立在南港,訓練基地遍布全國。
這里是新手向往的地方,但因其考核制度嚴苛,能進入南港訓練中心的選手寥寥無幾。
“box!”裁判尖銳發(fā)令,拉開序幕。
八角籠中兩個男人撲倒在一起,不知道是第幾輪的比賽,汗水肆意揮灑,四周吶喊的人們如潮水般上前涌著。
充斥著低吼呼喊,人聲鼎沸幾乎快要掀翻屋頂。
骨肉相撞聲,鞋底摩擦聲。
一下又一下。
昏暗、暴力、熱血。
這些和喻凝沒有絲毫瓜葛,在她過往二十多年的生活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她僵硬地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繃得緊緊。
而身邊的人懶懶窩在皮質沙發(fā)里,倒是隨意。
他長腿微微分開,膝蓋抵到了桌子邊緣,胳膊則搭在沙發(fā)椅背上,有意無意地輕點著。
這里的一切好像也跟他無關似的……
可明明這個地方、這些人都是聽他的。
那細微聲響,惹得喻凝心緒不安。
剛才那個姓敖的教練和她解釋,何向年其實已經練了一年格斗,他很有天賦,每天下課就準時到俱樂部練習,風雨無阻。
俱樂部對新學員有半年制淘汰考核,何向年積分后來居上,那幾個品行頑劣的學員也才不到二十歲,怕被淘汰便動起歪心思,想在考核前動手傷害他。
所以才發(fā)生了剛才的事情。
趕巧,被喻凝遇上了。
而這俱樂部的老板,也恰好來觀看考核比賽。
喻凝扭頭,看向他。
可腦中浮現(xiàn)他剛才狠戾的模樣,一時猶豫沒有說話。
“看什么?”是宗明赫先開的口。
moka套了繩趴坐在兩個人中間,宗明赫一說話,它的眼珠子就跟著轉。
抬起頭,湊到女人腿邊聞了聞。
喻凝縮起腳。
那幾個壞了規(guī)矩的人自然是失去資格,且將被逐出俱樂部,而何向年只能帶傷完成接下來的考核。
喻凝不懂這項運動,覺得不公平也怕何向年受傷。
坐在沙發(fā)上,她的小臉盡是糾結。
宗明赫往前俯了些,瞧著她:“人也處理了,不滿意?”
喻凝微啟唇。
滿意?
剛才那場面自己不是沒看見,她只覺得瘆人。
可不等她說話,考核比賽就輪到何向年了。
十八歲的少年正值黃金年齡,他身上的肌肉也是精瘦有力的,雙手纏著綁帶,他踏入八角籠中。
對手和他年齡相仿,兩人看上去不分伯仲。
比賽開始。
兩個人都沒有采取保守的方法,猛烈的進攻燃起了現(xiàn)場的氛圍。
尖叫聲覆過耳膜,喻凝緊張得不敢直視擂臺上的比賽情況。直到何向年重重倒下,才“噌”一下站起身。
本就帶傷,他很快敗下陣被對方纏腿繞住,掙脫后又被壓制,兩個人在地面纏斗許久。
喻凝看到他的臉黑紫一塊,心瞬間沉入谷底。
早些年她見過何向年在山間割草,才十幾歲的孩子手臂因為常年干活很結實,比人都高的籮筐他絲毫不費力就可以扛起。
有一次他不小心滑到山坡下,還沒去等人反應過來,他自己就爬起來了。身上粘了泥土,笑著說自己皮糙肉厚,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好不容易讓這小孩不再吃苦,可現(xiàn)在他又是用著力氣換來滿身的傷。
什么格斗,什么比賽!
喻凝后悔了,她剛才就應該帶他離開這里。
要是他發(fā)生什么三長兩短,自己怎么向父親交代。
宗明赫看到女人的袖口都快要被揉爛。
他起身站在她身后,用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慢慢扯起唇瓣,帶著細微諷意:“這就心疼了?”
她沒說話。
回答他的,是一張掛著淚珠的臉。
宗明赫頓住。
......怎么就哭成這樣。
她鼻尖紅紅的,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一股淚痕掛在臉頰處,似乎是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又在努力控制著不讓更多眼淚滑下。
這幅模樣,可見那人對她的重要程度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居然還為了他掉眼淚?
宗明赫抿唇,克制住滿腔妒意和酸澀的情緒。
有什么資格吃味呢。
還不如趁她思緒混亂時,感受一下她因為別人而起伏情緒。
指尖停在她臉頰前,差一點觸碰上去。
可他沒有這樣做,只是用手背三兩下抹掉她匯聚在下巴處的淚液。
水珠沾染在手背,全是她的溫度。
燙得他心疼。
“哭什么。”
喻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于是偏開頭,和他拉開距離。
她不想流眼淚的,可今天下午所受的委屈,彷佛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
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么駭人的場面。
“宗、宗明赫……”
“能讓他們停下來嗎?”
興許是幫過她一次,這次她聲音不再具有疏離感,但除了恐懼,也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叫著他的名字,鼻音聲軟。
宗明赫沒出聲,想聽她再叫一次。
可惜沒如他愿。
喻凝也知道比賽規(guī)則,說完就后悔了,哪有打到一半停下來的,只能搖搖頭:“這不公平,小年還受了傷!
宗明赫垂手:“他在俱樂部已經半年多了,要是這點比賽都贏不了……那正好收拾東西滾蛋回家!
他的意思是,不會有事的。
可說完,不見她面色變好,反而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味,更加無措了。
那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