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誰發(fā)起的,但那時的戈榮很積極地參加了這次活動,并在全班四個男生宿舍中榮獲第一,獲得了宿舍之王的稱號,代號‘榮組長’。
大家因比賽而結下深厚友誼,并約定,無論發(fā)生什么,只要說出代號,全體住宿男生都要無條件地團結在一起。
以至于在某節(jié)英語課上,一個沒寫作業(yè)的男生不服氣地說自己沒帶,在英語老師的逼問下,像是無故被欺負的“忠義之士”般喊出了‘榮組長’的名字。
戈榮一個激靈就站起來了,甩掉自己手里的作業(yè),也說沒帶。
在他的帶領下,十幾名“忠義之士”都說自己沒帶作業(yè),肩并肩地站在后黑板前罰站,身體筆直得像是晨間打鳴的大公雞。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屈與忠誠的神情,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英語老師面露不悅,問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他們中氣十足,面色堅決:“兄弟沒帶,我就沒帶!”
英語老師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后來,他們的行為遭到了英語老師和語文班主任的聯(lián)合嘲笑,并罰每人在班會上做檢討,作為響應的第一人,戈榮還多擦了一周的黑板。
不堪回首的中二往事被提起,戈榮的腳指都要摳斷了。
他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才把頭皮發(fā)麻的感覺逼回去。
做夢都沒想到,曾經的自己會成為刺向現在自己的一把刀。
“你不至于吧?我得罪你什么了,要用這種殺手锏?”
宇明舟看起來心情不錯,眉眼間都帶著笑意:“初一你當過我語文組長,叫你一句榮組長不過分吧?你想到什么了?”
戈榮:“……”
好好好,跟他玩這手是吧?
他沉默地走了幾步,忽地開口:“那我叫你明舟哥哥吧!
宇明舟的面色肉眼可見地一頓。
戈榮的心瞬間平衡了不少。
就算宇明舟這人冷得像冰塊,沒有中二叛逆期,但擋不住別人有啊。
那事在初二上半學期,隔壁班來了個轉學生,瘋狂迷戀宇明舟。
那轉學生長得挺清秀,人也是軟萌那掛,就是特別中二。
自習課、食堂、體育課堵人不說,遭到拒絕后還在教學樓下擺花陣表白,據說還跟蹤到廁所里去過。當時那男孩最經典的口頭禪就是:“明舟哥哥你怎么又不理我。”
宇明舟避開他的視線,望向遠方,眸底慕然變得深沉。
“……”
戈榮心底一口惡氣出了,心情舒暢不少。
兩人專注腳底的路,關于稱號的問題,都默契地沒有再提。
超市說到就到,戈榮與宇明舟分頭行動,分別推車進入不同的兩層。
戈榮選購最厚的抓絨衣、圍巾帽子及相關的保暖衣物,以備不時之需。返回結賬口時,宇明舟已經推著購物車在等他。
購物車里裝著滿滿的保溫板,目測得有幾十塊,疊出車筐好大一截。
戈榮粗略地估算:“用不了!
他是讓宇明舟多拿點兒,但也不至于拿這么多。
兩人已經走到自助結賬區(qū),宇明舟上手掃價格,即便羽絨服寬大臃腫,但仍能隱約描繪出其內堅實寬闊的臂膀。
“不多,要把全屋的玻璃都貼上,有玻璃碎證明材質不行。”
——這話倒也有一些道理。
想了想破碎玻璃的裂痕,戈榮沒再反對,幫忙一塊掃碼。
這次離開超市,兩人又是大包小包提滿了兩只手。
兩人回到家時,隔壁鄰居院子里的圣誕樹亮了起來,院子里顏色各異的小彩燈哼唱著歡快的歌曲,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濃郁的節(jié)日氣氛。
相比之下,戈榮和宇明舟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光禿禿院子的場面就顯得格外冷清。
“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本地人!备陿s進門時感慨:“他/她們身上好像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即便面對再惡劣的情況,該慶祝還是要慶祝!
真的很難想象,鄰居是怎么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出來布置的,他只是來回超市這短短一段路,都感覺要被凍住了,刮在臉上的雪花片像小刀一樣。
風刮得狠的時候,頗有一種風為刀俎,他為魚肉的錯覺。
宇明舟的聲音微。骸拔矣X得你身上也有這種屬性!
戈榮:“?”
他樂了一聲,“那宇老板還真是高看我一眼!
天氣太冷,在室外說話凍牙,他決定少說兩句。
留著挖苦的話到屋里說。
……
戈榮進門后順手反鎖。
他身上的寒氣被暖意驅散,換了件適合干活的臟衣服,抱著保溫板來到破損的窗戶前。
撕開宇明舟上午貼的膠布,冷風爭先恐后地鉆了進來。
戈榮一手撕開膠帶,一手抵著保溫板蓋在裂縫處。
保溫板個頭大,貼起來很不方便,他需要量好尺寸剪裁。
“我來。”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摁在戈榮的眼前,宇明舟的聲音輕飄飄從身側傳來:“你去看位置。”
戈榮抬眸,對上宇明舟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只覺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你會這么好心?”
宇明舟平靜道:“畢竟我是房客,你是房東!
戈榮顯然不信,聽得直撇嘴,邊去確認保溫板的位置邊嘀咕道:“誰知道你又安了什么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