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肖緊抿著唇，抽泣幾聲沒說話。林南朝見狀，把他拉到路燈下，傷痕在燈光下更觸目驚心，白光如鹽傾灑下來，光看著就讓人心里發(fā)顫。
“去過醫(yī)院了嗎？”換做是誰都不可能坐視不理，林南朝問，“其他地方呢，衣服掀開我看看�！�
聞言，余肖自己扯開了林南朝的手，和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一起攥住了衣角，雙肩的衣布因拉力而下墜。林南朝一看就明白了，那就是有傷。
林南朝有點(diǎn)耐心地勸：“這么多傷不去醫(yī)院處理很容易傷口感染，這點(diǎn)常識不用我教你吧，因?yàn)楸晃铱吹搅擞X得不好意思還是什么？我又不會和誰說。”
余肖喉結(jié)一上一下的滾動，他嘴巴很干，看樣子連干咽都十分困難。過了一會他說：“身上是舊傷，新傷沒多少。”
林南朝覺得每個人對“多少”的定義還真是不同。
“和傅老師說了嗎？”林南朝想，平時也沒什么機(jī)會出門，余肖是怎么弄出這一身傷的，“是畫室有誰欺負(fù)你？你和他說他不會不管。”
“沒誰欺負(fù)我。”
“......”怎么這么難勸呢。
林南朝倒是很想灑脫地不管不問，但人心是有溫度的�；蛘哒f，再早幾年，沒遇到夏遙的時候，他大概還真能做到關(guān)我屁事。
他吁出一口氣，腮幫子微鼓，看樣子是卯足了勁兒要問出點(diǎn)什么的氣勢。但在他開口前，余肖開口了：“你能不能去和傅老師說，這件事我是沒辦法�！�
“這件事？哪件事？沒頭沒尾的，我不說�！绷帜铣龑�(dǎo)著他講出實(shí)情。
余肖說：“你和夏遙出去這件事�！�
不知何時起了一陣風(fēng)，順帶著這句話飄到林南朝耳畔，風(fēng)已經(jīng)吹過了，這句話還盤旋在林南朝心里。
第87章 p-3-15
他第一反應(yīng)是空白，長久的空白。然后才有了驚愕和恐慌，“傅老師打你？”
怎么可能？
“傅老師知道你又擅自出去后很生氣，上次就和你說過了，你出去需要和他講，和我講是沒用的�！庇嘈た瓷先ズ芟肷鷼�，卻又不敢對林南朝發(fā)火，“因?yàn)槟愠鋈ミ@件事，每個人都領(lǐng)罰了，只不過我是罰的最重的那個。”
明明每個字他都認(rèn)識，他都聽得懂，林南朝腦海還是嗡鳴，比剛才踩在樹葉上還要嘈雜。
他好像窺到了這棟別墅以外的地方，不曾見過的，無光的深淵。
...
之后林南朝去找傅榮，傅榮和他解釋，說余肖有些傷是自己摔的，他哪舍得下那么重的手，余肖看著傅榮，點(diǎn)頭承認(rèn)。和之前是一樣慈善從容的面孔，林南朝卻覺得很陌生，一切都如虛浮的夢一般。
因?yàn)檫@件事，他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他又不是什么七八歲的小孩子了，什么是看臉色做事他還是知道的。余肖小心翼翼的模樣已經(jīng)告訴了他答案。
他沒有刻意再去問，他看出余肖的身不由己。但林南朝仍然很慌亂，心像裝了個馬蜂窩。這種感覺很熟悉——答案與你原本萬分肯定的背道而馳，和打碎了小孩子的童話夢沒什么區(qū)別。
——老師相信你。
——有老師幫你撐腰，你怕什么？
——夏遙，你一定要當(dāng)傅榮的學(xué)生，我想和你有永遠(yuǎn)。
思緒停留到某一個記憶節(jié)點(diǎn)，林南朝眨了眨眼，散光的視線重新聚焦到眼前那幅畫上。
不想了，沒事的。
人都是多面的。
有好的一面就有陰暗自私的一面，但傅榮對夏遙那么好，對自己那么好，或許余肖刻意想掩蓋的是對自己不利的。
—
傅榮的畫展辦的聲勢浩大，一些娛樂圈的媒體也趕著來湊熱鬧，一大早畫展外就烏泱泱一片人。林南朝昨夜趴在窗前吹了許久的風(fēng)，早上起來頭更痛了。
夏遙來得很早，大概是知道他今天有事，所以想趕著早上見一見。一見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問他是不是感冒了。最后是喝了藥才走的，在車上睡了半個小時。
【好好怪：你到了嗎？】
【林南朝：剛到，好多人�！�
【好好怪：你社恐�。俊�
和夏遙聊天的時候林南朝心情明朗一些，他回：【好多記者，有一點(diǎn)緊張�！�
【好好怪：把記者都當(dāng)成蘿卜�！�
林南朝在車上輕聲笑了出來。緊接著夏遙發(fā)了下一條消息，是條比較長的語音：【我媽這幾天非逼著我去看聞可劇組的試鏡...她說只是想讓我看一看，參不參加都隨我，不想和她吵架，我就去了，可能回來的時候我比賽結(jié)果也出來了。】
“南朝，”傅榮突然出聲，打斷了這短暫的安寧，“已經(jīng)到了。別看手機(jī)了，不要黑臉，要盡量笑，知不知道？”
“嗯，好。”林南朝點(diǎn)頭。
一下車，七零八碎的嘈雜聲入耳，林南朝被吵得心煩，但忍住了沒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余肖和陳無索在門口等著，他們都穿著正裝，林南朝眼神停留在余肖脖子上，之前的傷已經(jīng)都褪去了，這讓他感覺到心安。
有一些混圈的老記者記性好，還記得林南朝，紛紛上前來詢問。再加上林南朝長得比較吸引眼球，跟在傅榮旁邊，幾乎都沖著他來。
傅榮簡單感謝捧場的人，就拉著林南朝到畫展舉辦開幕儀式。他專門請了幾個攝影師跟著拍，林南朝身型優(yōu)越，穿上正裝更甚，攝影師拍得也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