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主導大腦,被水沖過的灼傷皮膚已經有些發(fā)白,林南朝慢慢合起了掌心。
“林南朝!
像是被抽走了一根神經,林南朝茫然地微抬下頜,對上了夏遙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
“林南朝?”夏遙見他不對勁,又叫了一聲。
“聽得見!
“哦...”夏遙抿著唇,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他覺得自己好像把這臺制冷機玩壞了,不小心觸及到了別人的傷心事,詢問的語氣帶著愧疚,“你在想你那只小貓嗎?”
林南朝回:“沒有。”
“好吧....”
林南朝有些受不了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
夏遙窘了那么一瞬,而后開口:“其實我八歲的時候還尿過床!
林南朝:“......”
“我小時候特別怕貓,怕那些有尖爪的動物,我被雞追過,還被貓撓過,打疫苗的時候還哭了....”
林南朝耐心快到極限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但我小時候去繪畫班,有一次老師布置的任務就是讓我們畫貓,還是現(xiàn)場畫的那種,所以我在前一天晚上做的夢都是被貓追....嚇得尿褲子了。”
“我就是想說...”夏遙睜圓了眼,語氣變得誠懇:“你那只貓?zhí)貏e可愛,我看到的第一眼居然不是害怕,是想摸摸它身上的毛,它那么遭人喜歡,天上的小動物管理員也一定會幫它投個好胎的。”
第14章 p-1-7
他是在大二撿到未未的。
那年初雪驟降,林南朝參加社團聚會,連輸了兩輪被灌了幾瓶白的,他腦子有些暈,想著去外面透透氣。
他還是不太想融入社交的喧雜里。
天地間覆裹銀白,寒風瑟瑟直面而來,林南朝下巴埋在圍巾里,從大衣口袋里摸出煙,手擋在唇前,煙霧和吐出的白氣繞在余光里,一同隨風散去。等燃至煙蒂,把煙丟進垃圾桶時,恰巧瞥見了一旁的腳印。
許是微醉,他忽然想跟著這腳印走走。
拐到一個逼仄的巷口,林南朝聽見了幾聲微乎其微的貓叫,輕得如同落在他肩邊的雪。如果身邊這時候正好有一個騎車的路人經過,稍微按一下自行車的鈴鐺,就能把這陣聲音蓋過了。
果不其然,一只蠢貓把自己關在捉鳥的圓筒竹筐里了。
他半蹲下身子:“喂,你也喝醉了?”
喵。那只白貓無辜地喊了一聲。
“出來。”林南朝伸出一雙凍得微紅的手,將那竹筐一端的繩子解開,看清楚那只小白貓長什么樣后有點詫異,“這么小啊...去找媽媽吧!
喵。這一聲聽上去有些可憐。
林南朝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它身上一照,才發(fā)現(xiàn)這貓的后肢在流血,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剮蹭過去,連帶著那一塊的毛都禿了。
“怎么搞的...”林南朝稍稍顰眉,它抖得很隱忍,碰它傷口的時候只會糯糯地喊幾聲。
他把圍巾摘下,而后將貓抱在懷里,脖頸殘留的余溫渡到小貓身上。
林南朝心里突然很躁,說不上來什么原因。
他平時不愛管閑事,感覺自己在做爛好人。把這只貓帶到醫(yī)院治好了腿,然后呢?放養(yǎng)逐流,在外面又會被欺負。他不能養(yǎng)在宿舍,就算可以,也分不出心去照顧。
他覺得這只小貓?zhí),愛給人添麻煩。
貓的眼睛像塊水晶,在懷里也一直盯著他。林南朝垂眼睨去,長長的眼睫上落了片雪花,“你看我做什么?”
喵——
算了,林南朝想。
怪天氣太冷,怪雪下得太大。所以自己才會這么煩吧。
.....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夏遙拍了拍他的手背。
林南朝回了神,薄薄的眼皮迅速地斂了斂,眼前的虛影逐漸變得真實,最后聚焦在夏遙一雙清亮的瞳眸中。
他沒緣由地回避了下,淡淡地說了句:“你是小寶寶嗎?還相信天上有小動物管理員。”
“你這么說可就沒意思了,科學之外是神學,我就一直相信有前世今生這種東西!
唯物主義者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懶得和他討論這種無聊的事。
“它叫什么啊?”夏遙感覺林南朝這人不會費什么心思想名字,猜了個:“咪咪?”
“未未!
“哪個wei?”
“未來的未!
“噢——”提問機似乎是開始工作了,“為什么叫未未?”
林南朝沉聲回:“因為叫他喂,它不愛搭理人。”
夏遙:“叫它未不愛搭理人?”
叫它未....喂....
夏遙反應過來了,頓時覺得無語:“叫喂當然不愛理你了.....”
所以就改成了疊詞么?
那應該還是很喜歡那只小貓的,他覺得林南朝也不算一臺制冷機,可能是一檔可調節(jié)的機器,只不過制暖那一個開關需要再細心觀察一下。
林南朝收拾了下桌子,把夏遙面前的塑料袋拿過來,在手心揉作一團,而后丟到了一旁放瓜瓤的袋子里。
“你剛剛說你晚上不回來?”林南朝問,“在外面住酒店嗎?”
“應該吧......幾個朋友來找我玩,好久沒聚了。”夏遙忽然有些心虛,清嗓咳了咳,“那什么...明天我老師來了,要是問起來,你能不能...幫我打個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