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了!
“你不要和姐姐賭氣,姐姐不舍得和你生氣!毕牧岬攘艘惶,總算打通了這個電話,語氣都放軟了,“現(xiàn)在是不是到了傅老師說的地點了?”
“到了!毕倪b指彎蹭了蹭鼻尖,自己都沒意識到聲音已經(jīng)慢慢褪去了方才的嚴肅。
“我知道你喜歡畫畫,但媽她是為了你好,你不是總說自己有實力,可以當傅榮的學(xué)徒?”夏玲嘆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當上這個學(xué)徒,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你的家庭?傅榮教授他開的畫展,哪一個媽媽沒宣傳?遙遙,成年人得到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
“我知道!毕倪b有些煩,如果白卉羽親自打電話來罵他一頓,他說不準還能好受一點,偏偏是好聲好氣的夏玲,他無論如何都發(fā)不起火,“可是老師他確實看中實力,如果我能得獎,就算沒有媽媽,他也會收我的!
“媽她前幾天還給你物色好了一個男主角,關(guān)系都打點好了,你說你直接跑了,把她氣得不輕。陽關(guān)大道你不走,非要像爸一樣,和媽媽對著來是不是?”
“我沒有!毕倪b有些生氣,“她讓我進娛樂圈,真的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圓她年輕時候的那個夢?”
這話一出,氣氛驟然冷了下來,一時間落針可聞。
“你讓他去!讓他知道,沒有我,沒有錢,他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聽筒那邊的聲音頓時變大,夏遙心想自己猜對了。
果然白卉羽就在一旁聽著。
不然夏玲不會說出那些話,他了解自己姐姐,無論他做什么總是支持他,尊重他。估計是白卉羽故意讓她說的。
“媽,這事兒和姐姐沒關(guān)系,你用不著逼她來和我說!
白卉羽:“那你呢?我倒是想和你說,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和你爸當初一個倔樣!”
“你想學(xué),好,從今天起,生活用品的錢你自己想辦法掙,別想著從你姐這拿!
“隨你便。”夏遙耐心用盡,“我再說一遍,那男主角誰愛演誰演!
他率先一步掛了電話,經(jīng)過這么一遭,也沒什么心情繼續(xù)吃了。
夏玲很快給他發(fā)了信息,是一條五萬元的轉(zhuǎn)賬。
【你的銀行卡估計都被凍結(jié)了,先湊活用吧,不夠再和姐姐說!
夏遙點擊退回,而后發(fā)了條語音:“不用,我存了獎學(xué)金。”
第13章 p-1-6
次日,林南朝醒的很早。
連綿成片的山丘頂,積云一層層堆疊著,像是隨時能墜下來,然后頃刻間將這小小一隅吞沒。天未大亮,他站在窗臺邊,能看見早餐攤的生意人騎著小車,一路開到底,去人流量更大的江灣街了。
清晨的風(fēng)是最舒服的,吹過來的時候就如一段絲綢在皮膚柔蹭。但一連晴了好幾天的高坪,空氣潮悶,這雨下不來,天也呈黢灰色。
讓人心情都跟著暗了下來。
林南朝洗漱完,換了件短袖,準備出門去買早飯。自己一份,樓上那提問機一份。
他這大學(xué)四年過得渾渾噩噩,每年除夕回來高坪也都是待在家里,如果不是張姨執(zhí)意要他去她家過年,林南朝寒假也不打算過來。
他走到沿江東路出口,拐彎到另一條街,嘗試把自己融入這座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鎮(zhèn)里,靜靜窺伺著。
高坪近兩年走旅游業(yè),路修的很勤,但工人進度跟不上。
譬如江灣街西路還在挖地鋪泥,北路卻已經(jīng)鋪上瀝青,建起新店鋪,跟他大學(xué)西門外的商業(yè)街差不多。一眼放去,割裂感十足。
那家他吃了七八年的包子鋪也重新起了招牌,林南朝記得他原本的名字是叫“老米鋪子”,現(xiàn)在特地改了個諧音名“包羅萬象”。
他上初中的時候,班里走讀生十根手指頭都數(shù)的過來,早餐的重任就全落到他們身上。
如果起得早,他就點一份三塊錢的炒粉干,坐在外頭隨便擺的木桌上慢悠悠地就著紫菜湯。來不及了就一通亂買,等去了學(xué)校,在早自習(xí)的時候偷偷吃。
林南朝那一陣可以說是人氣王,成績好,長得好,性格好。再加上這小鎮(zhèn)上的人大多沒怎么去過外面的世界,他又總是出去參加大賽,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他牛逼。
如果初中同桌和大學(xué)同學(xué)走到一塊,提起他這人了,都得懷疑聊得是不是同一個對象。
“老板,來一份炒粉干!绷帜铣@個新店鋪,簾子后的立體空調(diào)一早就開了,從前那布滿磨痕,紋理厚重的老木桌了也換成了玻璃的,標配的蹩腳板凳變成了簡約輕奢的休閑款。
“好嘞!崩习迨悄械,耳邊的鬢角又白了幾縷,他握著一雙長筷子,掀開保溫桶外面那層厚厚的泡沫蓋,咸香味撲鼻而來,“要大份,中份還是小份?”
“要三塊的!
那老板一愣,手抖了抖,筷子上掛著的粉干掉下去不少,他笑著說:“我們這早就不賣三塊啦,小份都要五塊錢。”
“那就中份吧!绷帜铣瘨吡嗣媲暗亩S碼,“再來碗甜豆?jié){,多少錢?”
“九塊,你里面坐。”
他這人天生體涼,夏天不開空調(diào)也不覺得有多熱,以至于一進去的時候那冷氣匆匆撲來,使得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個點只有工人,他走到最里面的位置,伸手拿了木簍里一雙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