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放了一瓶沒有打開的檸檬汽水……”???
作者有話說:
第117章 歸潮
高一暑假舒媽到嘉南培訓進修將近一個月, 舒爸調(diào)任到隔壁區(qū)縣半年期。因為燕燕雙雙也都在家,干脆讓外婆帶著三個表姐妹在家里一起住。
家長不在家,外婆寵慣著孩子, 三個人天天就尋思怎么玩了,兩個妹妹的功課每天做到一半就扔下了。
“燕燕姐, 你這染發(fā)膏是不是有問題?”舒微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 看著自己發(fā)色發(fā)出深深的疑問, 還不放心將旁邊的一次性染發(fā)膏拿過來察看。
燕燕看了看也感覺這染發(fā)膏有問題,壓根就不是什么玫紅色,而且染發(fā)膏好像還不如染發(fā)噴霧好用,弄得像是深一點的紅色還是挑染,染發(fā)膏根本就涂不均勻。
“好像是不太好用,不過還是挺好看的。微微,你用的是玫紅色的染發(fā)膏嗎?”
舒微又看了眼染發(fā)膏, 沒看見上面有寫只是印了一抹紅色。
燕燕:“我覺得你這個顏色挺好看,比雙雙那個好看多了, 我也要試試。”
舒微:“……”
原來她們的頭發(fā)是她的試驗品。
“微微姐, 姨媽打電話找你!彪p雙在客廳中喊道。
舒微跑出去接電話, 舒媽說有她有一份文件在學校信息樓二樓的資料室, 讓她去學校幫她拿一下。
“媽媽, 很急嗎?”舒微在想自己頂著這個顏色的頭發(fā),怎么去學校信息樓取文件啊。
舒媽說:“對的, 方老師說明天她不在, 今天能等到晚上七點!
“好,我這就到學校去拿!笔嫖⒅荒軕。
忙活了一下午, 舒微和雙雙用了卷發(fā)棒偷偷卷了頭發(fā), 又用了燕燕的一次性染發(fā)膏。雙雙覺得染的顏色不好看, 染完就想要洗掉,沒有想到這個染發(fā)膏特別難洗,正打算洗第二遍。
已經(jīng)是六點多也來不及洗頭,舒微穿著綁帶百褶褲裙還有短袖,只好順手拿了自己新買的太陽帽慌張著急地出門。
拽著帽檐一路小跑到學校的信息樓,到收發(fā)室拿了文件,然后離開了信息樓。
假期中的學校校園并不安靜寂寥,還有在準備參加各種假期比賽的學生們。舒微不禁有一點羞愧自己一直在家里瘋玩。
信息樓的對面是學校里面的超市,老板正在進貨為即將到來的開學做準備,店門口外面還堆著各種飲料的紙箱,店員正在一箱箱地往店里面搬。
舒微看見了自己喜歡喝的檸檬汽水,到店里買了一瓶汽水。付完錢出了商店隨意一轉(zhuǎn)頭,看見信息樓東面的籃架旁邊有一沓被風吹得翻飛的雪白試卷,還有一顆慢慢悠悠滾動的籃球。
信息樓和游泳館旁邊的籃球場背陰面,傍晚天黑有微風吹過,旁邊的羽毛球場的攔網(wǎng)被風吹的輕微晃動。
舒微沒有多想趕緊快跑了兩步上前,將已經(jīng)被風吹到信息樓前不遠處的試卷撿了起來,卷子上面寫著數(shù)學高考一輪復習題,花壇旁邊的那張是理綜高考真題卷,她想應該是高三生的試卷。
這個試卷的主人也是個心大的,不知道去了哪里,這一沓試卷就這么隨便放在籃球架子旁邊,風一吹卷子就一張張地被吹跑。
她一張張撿起來,然后走到籃球架子旁邊,將撿好的十幾張試卷輕輕對折后放在原處,本來想用旁邊的籃球壓住,但是想了想感覺還是會被風再次吹跑,便將手中的剛買的那瓶檸檬汽水放在試卷的上面,又把籃球也壓在試卷上。
將試卷歸攏好之后,舒微轉(zhuǎn)身離開了球場,沿著信息樓前的路往前走。
路景澄來附近的球館打球,順路來學校送補交的學籍資料,他高一一整年沒有來學校上課。只在下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來參加了考試,起初張主任不同意他直接破格讀高二,后來看見了他數(shù)學和理綜幾乎滿分的成績,才允許他破格直接讀高二。
因為知道他之前已經(jīng)在家自學了高中物理的全部內(nèi)容,班主任李勝老師隨手找了幾套歷年真題讓他回家刷題。
路景澄順便在信息樓東邊的小球場打了會球,卷子隨手扔在球架的旁邊,才打了不到五分鐘被李勝老師的電話叫回去拿學籍卡,主教學樓就在信息樓的右后方,他從北面的小路折回教學樓。
夏天傍晚的風帶著微微涼的溫度。
出了教學樓,過了主干道,沿著之前信息樓后的甬路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看見遠處的球場籃架旁邊有個纖瘦的女孩在幫他一張張地撿起被風吹散的試卷。
白色百褶裙,淺藍色的短袖,戴著一頂大大的太陽帽。
路景澄注視著女孩的身影,腳下的步伐緩緩停住不動。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拒絕接受別人的善意?
大概是父母離婚后,寒假那天回嘉北和謝嘉禮兩個人一起去參加初中的同學聚會,站在酒店包間的門口,透過房門敞開的縫隙,聽見里面的人三言兩語議論。
“誒,路景澄怎么還沒到,很多女生都是為了他才來的!
“不是我說,他那一身傲氣,等高中去了新學校早晚有人折他。”
“你們說他為什么要突然轉(zhuǎn)學去南安?”
“你們還不知道嗎?他父母離婚了,他跟他媽媽。”
“他父母不是感情很好嗎?他爸當時還接受什么采訪,說的很恩愛啊。”
“這你也信?你好單純啊。”
“聽說他爸爸養(yǎng)小三,連私生子都有了……”
“我操,真的假的,這么勁爆!
“我媽說這種事情遺傳,他爸是這種貨色他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我覺得也是,有什么樣的爸就有什么樣的兒子!
“……”
謝嘉禮抬腳就要踹門,但還是被心中盛怒的路景澄攔下,他薄唇微挑起幾分淡淡的笑容,伸手輕輕推開房門,房間中的壓低聲音的八卦聲被驟然止住。
原來他們的嘴是可以閉緊的。
在座的同學開始熱情地寒暄招呼,其中不乏剛才八卦議論他的那些偽善的同學。
虛偽的善意,是如鯁在喉一般的惡心,以他的脾氣不屑再多看一眼。性格中的那一點偏執(zhí),從此以為人心這種東西是美杜莎滿頭毒蛇口中流淌的毒液,也不愿再敞開自己的心去接納那些來路不明的好意。
接二連三的變故,路景澄將自己的圈子變得很小,除了外婆和舅舅,還有謝嘉禮以外,幾乎不再去接觸任何人。
打垮一個意氣飛揚、風華正茂的驕傲少年,對于命運這位主宰者而言輕而易舉,它最享受的就是看見弱者屈膝跌入塵埃中,濺起飛揚的塵土都在助紂為虐。
他沒有屈膝跌入塵埃中,只將自己隱身于黑夜中,在窗邊的書桌伏案不分晝夜地讀書刷題。沒有時間觀念,只有困了睡去醒來又伏案解題,像是麻木不仁地重復機械動作,又仿佛以此為寄托微薄希望的支點。
一顆心也變得堅硬無比,冷眼旁觀世間的一切離合悲歡。他的黑夜昏暗無一物,沒有陰晴圓缺變化的月亮,自然不必為這種事情傷感。
遠處籃架旁邊幫他撿試卷的女孩,像是突然闖進他如同彌漫著混沌迷霧深林般的心內(nèi)領地的精靈,鑿開了一汪甘冽的清泉,清泉叮咚流過他聽見了心里的聲音。
化枯朽為春天,其實并不需要多么偉大的魔法,可能只是一個本能的無意間的小小善意,就能將枯死的心變出一個春天。
女孩撿完試卷,害怕試卷再被風刮走,放了一瓶飲料又追上他跑遠的籃球壓在試卷上面才轉(zhuǎn)身離開,像是夜色中的劃過的一顆流星。
路景澄這才驀然回神,茫然地抬步向著籃架的方向跑去。
等到他跑到籃架下面,看見白底試卷上面,橘色籃球的旁邊是一瓶檸檬汽水,側(cè)眸看向右邊樓前的長路,女孩馬上就要走到轉(zhuǎn)彎的路口。
路景澄清越激揚的聲音中含著顯然的焦急,在傍晚的晚風中隱隱帶著堅定的力量。
“……同學!
女孩沒有立刻反應是有人在喊自己,不過她的腳步漸漸放緩了下,好似是在辨別聲音來源的方向。
“謝謝!
舒微這次確定聲音是與自己有關(guān),她正要轉(zhuǎn)身說“不用客氣”,忽而一陣輕風吹過,將她的太陽帽驀地吹落到地上,及腰的深紅色長卷發(fā)如瀑布般散落下來,在晚風的吹拂下微微飄揚。
路景澄深邃的黑眸浮過一抹驚訝的光芒,感覺視野中的女孩更加是墜落凡間的精靈。
舒微手忙腳亂地去撿被風吹到地上的太陽帽,撿起以后又害怕是同校的同學,開學以后被大家談論,撿起帽子以后一邊往前走一邊抬起手在半空中擺了兩下,告訴身后的人不用謝。
路景澄轉(zhuǎn)身走到試卷面前,彎腰拿起女孩留下的那瓶檸檬汽水,還有微折的一張張試卷。等到他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她時,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高二開學以后,他在學校找了很久那個紅發(fā)女孩,但是沒有找到。他不想將這個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只說是找染發(fā)的長卷發(fā)女生,高鄢和紀翔飛也幫他問過,后來同學間就流傳說他喜歡長得漂亮耀眼的女生。
兩個人并肩走到外婆家樓下的小石子路上,在一棵冬青樹旁站定,樹杈上還有尚未融化的積雪。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記這件事情了……”舒微還是處于迷糊中說道,她當年拾的卷子竟然是路景澄的,她以為是高三學生的。
路景澄好笑地問道:“你不記得你當時穿的什么衣服?”??g
舒微點點頭,確實沒有印象了。
舒微:“穿什么衣服不記得了,但我當時口袋里的錢只夠買一瓶汽水,留給你壓試卷,我心里坦白講是有一點舍不得的……”
路景澄聽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抬手寵溺地摸了摸舒微的腦袋。
“我給你買一輩子的檸檬汽水!甭肪俺伪〈竭叿浩鹕钌畹男θ荩鉄o比認真地說道。
她來之前這里寸草不生,生靈涂炭,沒有春天。她來過之后萬物復蘇,春天重返,明媚澄澈。
作者有話說:
第118章 歸潮
謝嘉禮真的像之前舒微和孫欣菲玩笑說的, 因為孫欣菲寫的那首《想在嘉北看!坊鹆耍煌甑囊魳饭(jié)和livehouse,還有他小巷子的酒吧生意也熱鬧到不行, 他的那只金毛也跟著主人出名了。
他說要開慶功宴,請了路景澄和舒微, 梁西祈和女友, 樂隊的幾個兄弟, 還有他新交的模特女友。
“今天應該請我們作詞人孫老師的,可惜她不在嘉北!敝x嘉禮舉著酒杯笑說,語氣有點遺憾。
他現(xiàn)在走到哪里都被負責的工作人員稱呼叫“謝老師”,所以嘴里也稱呼孫欣菲為“孫老師”。不過說話的口氣卻是一點都不尊敬,說是和朋友說這些虛套就是說著玩。
舒微沒說話,她心里是有話要說的,但是謝嘉禮的女朋友在場, 她便略勾了勾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一向和謝嘉禮互損的路景澄也沒有開口。
反倒是梁西祈說道:“你不是到連城去演出了, 單請一下你的‘恩人’不行?”
謝嘉禮夾了;ㄉ, 扔到嘴里嚼了兩下說道:“我聯(lián)系我‘恩人’說要請她吃飯, 但是她到津海出差了, 沒能請到!
“下次你再請唄, 又不是再也不見了!绷何髌硪慌呻S意的口吻。
舒微拿手機給孫欣菲發(fā)消息,問她最近有沒有到津海出差。
a欣菲:本來不用出差, 謝嘉禮說要來連城演出, 順便請我吃飯,我就跟著去津海出差了。
是微:下次也出差?
a欣菲:下次再臨時找借口吧。
聚餐的餐廳就在大學城附近, 結(jié)束后舒微和路景澄兩個人牽手步行走回燕大。
舒微猶豫了很久, 還是轉(zhuǎn)身抬眸問路景澄:“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路景澄垂眸也問:“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