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好。
第二天下午四點左右抵達嘉北機場,剛打開手機就看見一連串的新消息和電話,其中最多的是路景澄打來的。
聽見身邊的陶老師和同門說的話,才知道原來他們中途轉機的機場被旁邊國家的武裝無人機襲擊,具體情況尚且獲悉不完全,dyb國際機場已經(jīng)暫停工作,前后也就相差了一個小時左右。
舒微趕緊給舒爸舒媽各回了電話,告訴他們她已安全回國。爸媽的反應比她預想的要冷靜很多,舒媽那邊急哭了,舒爸在旁邊安慰她,聽見她的聲音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她剛想給路景澄回電話,孫欣菲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喂,是微微嗎?是舒微嗎?”???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像是哭了很長時間。
舒微急忙說道:“是我,欣菲,我沒事人已經(jīng)在嘉北機場了!
“我們看新聞已經(jīng)快嚇死了,我們誰都不知道…你的航班,像是沒頭沒腦的蒼蠅……”
舒微剛要出聲安慰孫欣菲,聽見她說道:“路景澄都快急瘋了,整個人急到不停發(fā)抖……”
“我這就和他聯(lián)絡!笔嫖⑦B忙說道。
“他……買了飛ath機場的航班過去找你,我們根本勸不住……”
ath機場是距離dyb最近的國際機場,dyb機場暫停工作,兩座城市雖然相隔并不近,但是從國內去dy最直接的辦法。
可是,周邊國家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爆發(fā)武裝沖突,這實在是太過危險和沖動,是極為不冷靜的做法。
“微微,謝嘉禮和梁西祈兩個人都攔不住,他眼睛都紅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要是不讓他去他能吃人……”
“他臨上飛機以前,還拜托我給叔叔阿姨打了電話安撫他們的情緒,你有沒有給叔叔……”
舒微握著電話,眼淚像是止不住奔流的小河。
“微微,你別哭,我們知道路景澄的航班號,等到了降落的時間,就給他打電話,沒事沒事世界是和平的,你沒事的他肯定也不會有事……你等一下,我們現(xiàn)在先去機場接你回來!睂O欣菲說道。
舒微流著眼淚,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就在機場等路景澄他安全回來!
作者有話說:
第101章 歸潮
深夜的嘉北機場大廳亮如白晝, 舒微卻只感覺到窒息,是一種焦急到極致后的生理不適。
雖然她知道路景澄已經(jīng)搭乘了從ath機場返回國內的航班,心情也無法削減, 四個多小時中每一分一秒的等待都是漫長的折磨。
那么路景澄呢。
在不知道她生死安危的時候,奔去尋找她的每一分一秒, 內心的煎熬和折磨是不是加倍的。
人在戰(zhàn)爭和武裝沖突面前是極為渺小的存在, 趨利避害是動物選擇求生的本能選擇。
可是心里裝著愛的人, 所以哪怕前方險象迭生,卻會沖進危險的包圍圈里面,奮不顧身地只為找到她,確保她無恙。
“微微,熱咖啡!睂O欣菲到旁邊買了熱飲,遞到舒微的手中。
舒微抬頭接過了紙杯,只是拿著手里握著, 心里雜亂一片,絲毫沒有要喝的想法。
謝嘉禮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看著魂不守舍的舒微, 想起之前路景澄看見新聞通知的情景。
今天是周六休假, 他和梁西祈帶著酒去路景澄家找他一起喝酒, 眼尖察覺到路景澄情緒不高。一問才知道舒微出國了五天, 兩個人聯(lián)系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放在平日路景澄每天都會給舒微發(fā)微信,但是她這次去伊斯坦布爾開國際性的文學交流會, 每一天都很忙, 他很少去打擾她。
梁西祈打趣他:“你不是說舒微今天就回來了嗎?去機場接人啊,你自從當年和舒微在一起以后, 放過我們多少次鴿子, 我們都習慣了, 今天怎么不去接人了……”
路景澄姿態(tài)懶懶地窩在沙發(fā)里面,沒精打采地瞥了梁西祈一眼,悶聲淡淡開口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去?”
客廳中的剩下兩人齊齊看向他。
昨天他問了舒微但是舒微拒絕了他提供的接機服務。
lu:明天幾點的航班,我去機場接你。
老婆:不用了,我和陶老師還有同門一起回學校。
lu:有沒有想吃的餐廳?
lu:我來訂。
老婆:不用了,回嘉北我要補覺。
雖然今天不用開車去機場接舒微,但是路景澄興致不高到一口酒都沒有喝,整個人像是失戀了似的靠在沙發(fā)里百無聊賴地翻看看手機。
他的這幅狀態(tài),謝嘉禮和梁西祈也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從當年留學前和舒微分手以后,每次回國內路景澄都是這樣說好聽點來說是清心寡欲,說句不好聽的要死不活的樣子。
謝嘉禮和梁西祈碰了下酒杯,看著路景澄的方向搖了搖頭。
這邊兩個人還在喝酒聊天,突然見路景澄驀然挺直背脊,整個人肅然危坐,眉心皺成緊川,雙目不眨地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上下瀏覽,太陽穴上的青筋若隱若現(xiàn)。
謝嘉禮看了看對面的路景澄,又和梁西祈對視了一眼,然后看見路景澄雙手握著手機,掌骨突銳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喂,是我,路景澄。舒微的航班號有和你說嗎?”
“她是不是要中途轉機……”
路景澄說到第二句的時候,嗓音中已經(jīng)可以隱約聽出強忍的心慌,側臉線條冷凝鋒利,隱忍著翻涌的巨大心潮。
孫欣菲那邊也說不知道。
路景澄煩躁自己束手無策,負氣地捶了下沙發(fā)。
他們這也才知道原來dyb機場被突然襲擊。其實這種情況,就算知道航班號也沒有用,現(xiàn)在當?shù)貦C場的內部消息都是混亂不明的,需要再等后續(xù)消息確認。
“國內這邊肯定也在抓緊時間確認消息,景澄,你先不要急,我們再等等消息!敝x嘉禮勸道。
然而一整顆心都在舒微的身上,路景澄哪里有心思能旁人的勸說,他現(xiàn)在恨不得立馬飛到她身邊。
梁西祈已經(jīng)起身打電話,針對這一突發(fā)性的消息,梁家那邊的消息也不清楚,只說還需要再等等才能確定,不過目前機場已經(jīng)暫停工作。
“再等半小時,我們應該就能看見更準確的消息!绷何髌硪矡o計可施說道。
路景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在手機上查詢飛就近機場的信息,發(fā)現(xiàn)有飛ath機場的航班。
他現(xiàn)在所有念頭都是去找舒微,像是一只沒有方向的困獸,待在原地比死還要難受。
“景澄,你冷靜點,不可能襲擊客機的!敝x嘉禮試圖勸服路景澄,走上前想要攔住他。
路景澄根本不聽勸,現(xiàn)在除非親耳聽見舒微的聲音,親眼見到舒微,剩下的人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他慌不擇路地走去臥室拿自己護照和其他證件,但整個人的精神是發(fā)虛的,身影也是微微恍惚的。
謝嘉禮跟著到臥室勸他。
“不管地方武裝,還是恐怖分子,那個地方有能篤定的事情嗎?”
路景澄拂開他阻攔的手,忍著顫抖的聲調,眼眶都是猩紅的,謝嘉禮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他媽媽出車禍,他從南閩匆忙趕回來的那次。
謝嘉禮問道:“你確定你能去?你有當?shù)氐暮炞C嗎?”
“我查了可以落地簽。”路景澄已經(jīng)快步走出了房間,這句話的聲音從外面走廊飄過來。
謝嘉禮站在原地,罵了聲“操”。
這人到底是冷靜還是不冷靜啊。
去機場的路上,謝嘉禮被迫當司機,梁西祈成了說客。
“你現(xiàn)在就是沒有理智了。你怎么不想想如果舒微沒事回來了,你去了回不來怎么辦?”
“操,梁西祈你是個傻逼吧,什么叫去了……!敝x嘉禮感覺自己身邊的這些個朋友全都是智商堪憂。
梁家老爺子真是有先見之明,孫子玩物喪志也不勸學,就梁西祈這人的智商,干正事的話能把正事都搞完蛋。
“舒微肯定沒事!甭肪俺渭m正他的說法。?s?
梁西祈突然起身拉開距離,不解地看著路景澄,問道:“那你去干什么?”
“找到她,陪在她身邊,她肯定嚇壞了!甭肪俺紊袂槟卣J真說道,“她需要我!
“你們沒復合吧?”梁西祈說道。
謝嘉禮握著方向盤,心里卻想要打死梁西祈。現(xiàn)在是刺激他的時候嗎?
“我們就沒分過手。”路景澄咬字清晰地說道。
不止是梁西祈,謝嘉禮都從后視鏡里看向后座的路景澄,他側臉看向車窗外面,但即使只看見側臉容顏,也能夠看出他的堅定不移。
“我從來都沒有同意要彼此分開!
“舒微只是五年沒理我!
路景澄的聲音很低,但是卻聽的謝嘉禮心里很受觸動,他想起章外婆去世路景澄回來那次,兩個人深夜一起喝酒。
他想留路景澄在國內再多待兩天,知道他一個人回去也是難受。
路景澄卻說不了,還要回學校趕論文進度,另外還有實驗項目要跟進。
“你這是要為力學獻身嗎?”他故意活躍一下氣氛,想讓沉重的心情寬松一些。
路景澄仰頭支著腿,安靜地坐在沙發(fā)前的地毯很久,說道:“我是為了早點回來見舒微!
如果沒有舒微,那么他活在哪里死在哪里,都是無所謂的,反正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親人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了。
舒微在哪里哪里就是他歸泊的終點,就像指南針最終定指南方,北極星的方向永遠向北,向日葵永遠面向太陽。
路景澄的航班是深夜抵達嘉北機場的,是當天整個機場最后一班飛機。
機場大廳的播報聲傳入耳朵,舒微站在接機口踮起腳迫不及待地張望。
超過十二個小時的陰差陽錯和彼此的煎熬等候,在彼此終于共同踏入在同一片土地,雙方的眼眸中出現(xiàn)對方的小小的身影時,積累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透明隱形的空氣中轟然引爆。
舒微沒有意識自己是如何投到路景澄的懷抱里面,但知道彼此的眼淚都模糊了雙眼,他的雙手緊緊環(huán)抱著她,像是怕她忽然消失。
“路景澄,你…是不是傻?”舒微流著眼淚聲音哽咽地說道。
路景澄俯身低頭埋進舒微的頸窩,嗅著她身上獨有的能讓他心安的好聞氣味,和家里的那只大金邊一樣的親昵習慣。
“我是傻了,從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上你的那天我就開始變傻了。”路景澄義正詞嚴坦白道。“是你把我變傻了,是愛情把我變傻了!
舒微沒忍住“撲哧”聲一笑,環(huán)抱著他腰身的手臂又緊了很多。
“微微,以后你去哪里都和我說好嗎?”路景澄的聲音還是顫抖著的,他心有余悸地撫著她的發(fā)絲輕聲說道。
鼻間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氣味,令她聞著感覺很安心,舒微點了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