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風當然沒有來。
李洲在教室等了很久,他要見的人一直沒有來。
她的桌子上還放了兩本書,東西沒有拿干凈,他就覺得,總會來拿的吧?
班里人看他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東西也并沒收起來,心里覺得奇怪,但也不敢靠近。
誰知道他又在生誰的氣呢?
收拾東西的過程其實沒有持續(xù)太久,大家還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多半是不舍得朋友,想要多相處一會兒罷了。
李洲歪頭靠在墻上,閉著眼睛耐心等待,他手放在桌洞下,掌心把玩著一串綠色的玉珠。
他從來沒覺得等待的時間能過得這么快,直到班里的人走得只剩下他身邊幾個人,有膽子大的硬著頭皮來喊他。
“洲哥,您還不走嗎?”
他睜開眼,神色竟是很平靜的。
“急什么,等人呢!
那人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又止住了,只好乖乖在他后面的位置坐下。
教室里其實剩下很多東西,大都是學生們不要的教輔資料,待會兒會有清潔人員來收。更多類似文章:ji z a i2.c om
無端地,這幅場面像是高中生涯中某個普通的中午。他等的人也只是餓了去吃午飯,很快就會溜回教室,在別人都午休的時候趴在座位上寫題,然后下午上課困得要死掉。
李洲想到那副畫面覺得很好笑,他也真的笑出來了。
那幾人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忍不住湊上來問:“洲哥,您在等誰呢?”
李洲抬眼與問話的人對視,他很認真地說:“我在等許南風!
那人不明所以,“她已經走了呀!
李洲指指她桌面上的書,說:“不會的,她的東西還在這兒!
另一人插嘴進來,“這些呀,她不要了吧!
李洲垂下眼睫,指節(jié)聞言漸漸收緊。講話的人很沒有眼力見,還在說著,“有用的她早就帶回去了,都高考完了,這些東西也沒用了哇!
“對啊,這時候還不來,估計是不來了。整棟樓的人都走光了,”最早問話的人幫腔,順勢晃了晃手中的金屬質鑰匙,成串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喏,班主任看我們一直沒走,把鑰匙給我了,讓走之前鎖好門!
李洲將那串玉珠握得很緊,指尖都泛白,藏在桌面下,沒人看見。
他出聲反駁,音色沙啞,開口就將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不會的。”
不知道是對誰說,“這里的東西還有用,她會來的。”
終于有聰明點的人看出些端倪,斟酌著開口,“你們約好了嗎?”
這一定是李洲一生中脾氣最好的一天,被問了這么多問題,幾個人圍著嘰嘰喳喳,他也沒有生氣,連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
他很鄭重地點頭,說,“對,我們約定好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
周圍幾個人總算沉默,一時間教室里無比安靜,泛著點尷尬的意味。
有人偷偷戳戳身邊的人,小心注意著李洲的動作,不敢讓他發(fā)現。他遞過去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出許南風新發(fā)的朋友圈。
照片上,許南風在副駕駛揚起大大的笑臉,一旁是正在開車的媽媽,配文“解放咯!”
幾個人傳了一遍,表情皆是復雜。
他們小心地看了李洲一眼,他還是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趴著看向門口的位置。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小聲開口提示:“洲哥,要不,您看看手機!
他委婉地暗示,“說不定許同學給您發(fā)了微信呢,或者看看朋友圈啥的,打發(fā)時間也行呀!
李洲頭也不回,“她今天已經把我微信刪了,我看不到。”
一群人心情更加復雜,壞事做盡的李洲,也有看上去這么可憐的一天。
還是最早問話的人,他大著膽子戳破事實,“哥,許同學應該不會來了!
李洲回頭,還是一副笑模樣,眼神卻幽暗下來。
他啟唇,露出森森白牙,“我說,我們約好了!
眾人噤聲不敢再開口,他復又轉頭,還是盯著門口的方向。
門口空空如也,不知何處襲來一陣風,吹起來地上的白紙,又落在地上,露出反面被人踩上的腳印。
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他聲音很輕,又重復道:“許南風是我女朋友!
蟬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