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尚同:“假如真是這樣,那他是學我學錯了!”
柯孟朝:“我們三個人,怎么會教出一位縱橫家?功利實用,確實是老墨的路數(shù);陰柔為體,也是老楊你的路數(shù)!
楊特紅:“他確實在我們身上學到了東西,但是沒學全啊。我們幾個雖然經(jīng)常吵架,但都不喜歡純粹的縱橫家!
墨尚同:“我看小柯當年也是個失敗的縱橫家!
楊特紅搖頭道:“不一樣,不一樣,縱橫家那套衣服誰都可以穿,小柯不管穿上什么衣服還是小柯。可是那一批純粹的縱橫家,只見衣冠不見人!
柯孟朝:“你們兩人說夠了沒有?陰陽怪氣!王豐收畢竟不是我們養(yǎng)大的,除了我們三個他還有很多老師。他生長在一個崇尚功利與實用的年代,也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所以他在我們這里學到的東西,不一定是我們想教的,而只是他想學的!
楊老頭:“他很有用,也還有救!
柯孟朝:“這是當然!否則我今天何必費這么多口舌?”
王豐收已經(jīng)聽不到這番談話,但不知為何,雜貨鋪里的華真行和曼曼仍然能聽得見。曼曼好奇地問道:“什么是縱橫家?”
她在當?shù)赝琳Z中引用了“縱橫家”這三個字的東國語發(fā)音,很顯然這個概念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
華真行直撓頭,想跟曼曼解釋清楚實在太難了,海神族根本就沒有這種知識儲備和文化基因啊。
但是看著曼曼求知的眼神,華真行也很無奈,想了半天,只好對她講了一個東國史書上記載的故事。對于曼曼來說,這樣的故事足夠精彩,她聽得很入神。
在東國古代戰(zhàn)國時期,有七個強大的邦國各踞一方。有一位隱世高人鬼谷子,培養(yǎng)了兩位出色的學生,分別名叫蘇秦和張儀。
當時天下秦國最強,西據(jù)崤山之險時時威脅山東六國。蘇秦出山后主張“合縱”,游說山東六國結盟聯(lián)合對抗秦國;張儀的主張恰恰相反,叫做“連橫”,游說秦國分化瓦解六國聯(lián)盟,而后再圖逐個擊破……
華真行怕曼曼聽不明白,還用紙筆一邊講一邊畫地圖。聽道這里,曼曼忍不住插話道:“他們倆是同伴,怎么變成了仇敵?”
華真行笑了:“你的反應和我當初一模一樣,我聽了這個故事,也是這么問楊總的。楊總告訴我,他們不是仇敵,反而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
曼曼:“那為什么一個幫秦國打六國,另一個幫六國打秦國?”
華真行簡直想拍曼曼的大腿,但還是只拍了自己的大腿:“我當時也是這么反問的!后來才明白,他們并不在乎是幫古魯打瓦圖,還是幫瓦圖打古魯。
他們并沒有信仰,只在乎自己能否建功立業(yè)、施展才華。我說的并不是你們海神族對海神的那種信仰,而是東國人的信仰,追求治世與天道。
這就先不說了,還是說他們倆。其實張儀去幫秦國,還是蘇秦給他出的主意……”
第089章、給黃河加上欄桿
講完了這一段,曼曼又問道:“只見衣冠不見人,什么意思?”
華真行:“這是一種比喻,意思就是他們沒有立場,只有純粹的功利和實用。比如你想穿漂亮的衣服,是為了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墒怯行┤司拖裆痰昀锏囊路茏樱路茏又皇菫榱税岩路故镜酶!
曼曼眨了半天眼睛,感覺似懂非懂,又似有所悟,接著問道:“故事還有嗎?”
華真行:“還有一個故事很有名,就是蘇秦之死……”
蘇秦在齊國被爭權者派人刺傷,傷勢很重已難以救治,齊王想抓兇手卻沒有抓到。蘇秦臨死前告訴齊王:“將我的尸身公開處以車裂之刑,對外宣稱我是燕國派來的奸細,并給刺殺我的人懸賞!
齊王依計行事,刺客果然自己來領賞了,齊王便處死了刺客。這便是蘇秦遺計,死后還為自己報了仇的故事。
曼曼不解道:“殺手是傻子嗎,他就是個殺人的,這也敢去領賞?齊王也是個傻子嗎,就按照蘇秦說的做了?聽你剛才講的故事,那個叫蘇秦的也不傻啊,為什么出了這么傻的一個主意?”
曼曼不是東國人,并不了解這段歷史,她沒什么先入為主的概念,只是第一次聽說了這樣的故事,很自然就有疑問。
而且曼曼絕對不是一個很懂權謀機詐的人,她在這一方面所受的教育,并不比戰(zhàn)國時期的東國普通人強多少。連她都認為那刺客是個傻子,那人恐怕真就是個傻子。
“你問的太對了!”華真行忍不住伸出手指對著曼曼的鼻尖虛彈了一下,“我當初也是這么問的,可是楊老頭告訴我,蘇秦不傻,他也知道刺客不大可能是個傻子,但他一輩子玩權謀術,連死也要死出花樣來。
齊王要抓住刺客,蘇秦便告訴了齊王一個抓住刺客的辦法。不管是真刺客還是假刺客,哪怕隨便找個死囚殺了,按他的辦法去做,大家便會承認那是刺客,也會認為他蘇秦很了不起,死了還能為自己報仇。”
曼曼:“你的意思是說,國王殺了另一個人,卻對外宣稱那個人是殺手?”
華真行:“我不是說事實一定如此,但是很有可能。直接這么干肯定不行,因為人們不容易相信,但是套上這個計策,可信度就高了。據(jù)說齊王只處死了那個來領賞的殺手,沒聽說他查出了幕后的主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