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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日居然有人說出“河東古來皆屬中原,理應奉中原為尊!

  “契丹豺狼,貪得無厭,我漢廷稅賦半數(shù)落入蠻夷之手,令得境內(nèi)苦不堪言。不如奉中原為尊,中原仁德,對屬國索求不多,我朝將有更多錢財發(fā)展境內(nèi)民生!

  有部分人不但改了口,還對中原歌功頌德了。

  最關(guān)鍵的還是劉承鈞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生氣。

  要知道中原與他們可是有著殺父之仇。

  現(xiàn)在他卻有一種逼死我父親的是郭榮,與羅幼度并無關(guān)系。

  劉承鈞四肢乏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依仗,一夜之間就給攻破兩城。

  “莫不是天亡我大漢?”

  劉承鈞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郭無為,此刻是一臉悲痛,“陛下,千錯萬錯,皆是我一人之錯。是臣調(diào)度失策,錯信了狼子野心的侯霸榮,竟安排他協(xié)防東城,以致令我大漢陷于死地。臣愧對陛下,無言面對陛下……”

  他情緒激動,對著殿前石柱就撞了過去。

  一頭撞在了同為宰相的趙華身上,將他撞倒在地。

  劉承鈞見狀惶恐,忙從殿上下來,扶起郭無為道:“相公何出此言,侯霸榮此人是朕念他勇猛,這才破格提拔,與相公無關(guān)!

  他將一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可憐兮兮的看著郭無為道:“朝堂諸位皆在論降,相公以為如何?”

  郭無為長嘆一聲道:“東城百姓,中城商貨,皆落入賊首。大漢已無勞力耕作,更失去了日常雜貨,油鹽醬醋得不到供應。勉力支撐,亦不過是茍延殘喘,徒勞無功!彼杂种,在劉承鈞耳旁輕聲道:“堅持下去,陛下未必能活。此刻歸順,至少還有資本談談條件,保全富貴!

  劉承鈞拉著郭無為道:“唯有相公此時此刻還為朕著想,也罷,也罷!大漢氣數(shù)已盡,朕德薄而位尊,方有今日窘境。中原天子向有德名,想來不會虧待你等。誰愿替朕走這一趟,向中原天子表明朕意!

  郭無為一言不發(fā),深藏功與名。

  第十八章 肉袒牽羊 楊業(yè)來歸

  北漢投降,一開始還存有僥幸心理,意圖如孟蜀、江南一般,保留國主之位。

  羅幼度直接將使者罵了一頓,道:“河東常年與契丹為盟,出賣我華夏利益,滋養(yǎng)夷狄,罪無可恕。念及晉陽上下百姓,方給你主一線生機,若不知趣,覆滅在即!

  羅幼度知道這投降的約定一開,意味著劉承鈞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意志了。

  城中的守兵守將士氣也會因此大減,勝負已定。

  北漢如此墨跡,只是想給自己多爭取一點既得利益而已。

  羅幼度接受劉承鈞投降,但是對于他投降的標準,寸步不讓,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這覆滅北漢有些意外,羅幼度自己都有些始料不及。

  但滅國的基準得確定下來,不能給未來制造麻煩。

  越早投降,亡國之君,獲利越大,爵位越高。

  如果在他動兵之初,劉承鈞直接納土歸順,就算讓羅幼度封他一個有名無實的郡王、親王都沒問題,后世子孫還能降爵蒙蔭。

  現(xiàn)在北漢覆滅在即,再想要一個好的爵位,安享晚年,那就是做夢。

  郡公,已經(jīng)是羅幼度的底線,超過郡公,那羅幼度情愿再打一戰(zhàn)。

  弱國在外交上都無話語權(quán)可言,何況是戰(zhàn)敗之國?

  又一次談判失利,郭無為暗暗焦慮,他察覺了劉承鈞不滿自己投降后的地位,打算以談判為由,拖延時間,最后向契丹發(fā)出了求援信。

  但劉承鈞這自作聰明之舉,并沒有瞞過羅幼度、宋琪、盧多遜。

  盧多遜最先建言道:“如此談判架勢,有拖延時間之嫌!

  羅幼度道:“我也有此感覺!”

  他想了一想,道:“讓舒元給他們一個教訓。”

  人嘛,就是賤,不用強就不老實。

  舒元將中城的拋石車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頭,對著晉陽西城射了幾輪飛石。

  晉陽西城守將王隱敢用箭矢對著劉繼業(yè)的兵馬,卻不敢反抗舒元部的炮石轟炸。

  這一下劉承鈞老實了,再次派出了使者。

  羅幼度也給劉承鈞定了一個最后期限。

  “三天,告訴你主,若三天之后,依舊談不攏,那就不要談了。沒有誠意的談判,就是浪費時間……”

  不知第幾波的使者衛(wèi)融,灰溜溜地回晉陽城去了。

  三天,這是羅幼度計算好的數(shù)字。

  他記得歷史上后唐滅前蜀只用了三十天,這一次他滅北漢,不想超過這個數(shù)字。

  身為后輩,總不能讓前輩比下去。

  最終時間定格在了二十七天。

  晉陽西城,城門大開。

  這古來君王歸降有一套固定的禮節(jié),需要君王赤膊而出,將自己和家人五花大綁,嘴里銜著玉璧,跟隨的大臣們穿著喪服,士兵們抬著棺材,劉氏子孫跟在后方,行最后的亡國之禮。

  也就是所謂素車白馬,肉袒面縛,銜璧牽羊。

  羅幼度看著出城的劉承鈞,不由想到歷史上關(guān)于宋微宗、宋欽宗的那場肉袒牽羊的文字記載。

  現(xiàn)在他們執(zhí)行的是亡國之禮,而那一場卻是只為羞辱宋朝王室故意而為的作秀。

  純粹是蠻夷為了惡心趙宋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