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低于地平線時,天空會呈現(xiàn)出冷色調(diào)的藍,靜謐柔和。趙津月站在學校的天臺上,靜靜地欣賞這一時刻。
“還是老樣子,沒變化。”秦秋白向她匯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趙津月沒說話,像沉思默想,又像看風景。
秦秋白也默不作聲,靜靜地陪著她。
現(xiàn)在正是寒冬,氣溫很低,天臺的風更加凜冽。她沒帶手套,手一定很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也不應(yīng)該做什么。
“小心感冒!彼岳蠋煹纳矸蓐P(guān)心了句。
“嗯!壁w津月轉(zhuǎn)身離開了。
藍調(diào)時刻很短,男人孤獨惆悵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任由寒風吹著。
放學后,幾個低年級的學妹學弟想加趙津月微信,向她請教學習方面的問題,可她們不敢直接找趙津月,就去找程見深這個跟班了。
程見深見這些人里還有男的,一下子急了,“加什么微信。∷墒且獏⒓尤珖袑W生物理競賽的人!物理競賽聽沒聽過?含金量很高的!要能沖進國家集訓隊,就可以直接保送名校,都不用參加高考!她現(xiàn)在爭分奪秒的學習做題,就是為了拿獎,這也是咱們學校的榮譽!萬一你們耽誤人家學習,影響人家成績,你們賠得起嗎?”
那幾個同學面面廝覷。
“就……加個微信而已!
“你好像經(jīng)紀人。”
“趙學姐一直都是年級第一,而且也不偏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學習方法……”
“學姐來了!”
一個學妹鼓起勇氣舉著手機二維碼跑到趙津月面前,“我想請教學姐一些物理問題,可以付費的!”
“付費就不用了!壁w津月掃了二維碼,平靜地說:“看到消息我會回的!
程見深瞪大了眼,這么容易就加上了?
“。∥矣袑W姐的微信了!”學妹激動地都要蹦起來了。
那幾個同學也過來要她微信了。
好在加的都是女生,男的一個都沒加,這讓程見深的心理平衡了些,這也符合她的性子。
趙津月向來不抗拒教女同學,只要是真心誠意地請教她問題的女同學,她都幫助,為她們解答疑惑。她還曾私下找班主任給江柏靈調(diào)換座位,把他原本的位子給占了,為的就是方便輔導江柏靈學習。
人散了,程見深撓撓后腦勺,“我不讓那些人加你微信是怕、怕那些人不懷好意……你現(xiàn)在的情況特殊,沒有人打擾你是最好的,這樣你就可以安心準備沖刺競賽了。”
趙津月不以為意,“挺好的!
他確實能幫她推掉很多不必要的交際,還能……掃清障礙。
梁景川是顆定時炸彈。
她只是個學生,論權(quán)勢與社會地位,她根本比不上梁景川。即使她手里有能威脅到他的證據(jù),她也沒有十足勝算。梁景川現(xiàn)在的勢力遠超從前,甚至可以說得上一手遮天。她不想把自己卷進去,萬一出了差錯,會影響到她的學習、考試,甚至是未來的路。
要拆除炸彈,不經(jīng)過她的手也是可以的。程見深是一個選擇,當然,她也不止只有這一個選擇。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機,一切,慢慢來。
她要百分百的勝算。
見她沒有不開心,程見深懸著的心落下來了,他立刻找話題,“我朋友又給我發(fā)了些競賽方面的題,我轉(zhuǎn)給你!
趙津月問:“那個參加過競賽的朋友跟你很熟嗎?”
“當然熟!算是從小玩大,他哥跟……”程見深停頓,那曾經(jīng)是最親密的稱呼,現(xiàn)在卻說不出口,他不情不愿地擠出那兩個字,“我爸,挺熟的,我們兩家走得挺近的!
趙津月若有所思地問:“他哥跟你爸有工作上的往來嗎?”
問到父親,程見深心里忐忑,“有啊,怎、怎么了?”
沉默片刻,趙津月一笑,“沒什么!
琴音從指尖流瀉,悠揚悅耳。
“獻丑了。”謝舒元的臉很紅,心跳很快。
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主人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是在他家里,還是她主動提出來去他家。
“不錯!壁w津月滿意點頭。她看了看四周,隨口問:“家里只有你自己嗎?”
“我媽常年不在家,我哥在外面有自己的住處,大多時候就我自己!
他溫柔的語氣漸漸低落。
趙津月沒再問下去,琴房本就隔音,沒有說話聲后,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氣氛有些冷,謝舒元更局促了,輕聲問:“你餓了嗎?要不……要不吃點東西?或者,你還想聽什么歌?我彈給你聽!
趙津月想了想,“星空!
聽到名字,謝舒元一怔,這不是哥哥最喜歡的曲子嗎?他一開始學鋼琴就是哥哥教的,哥哥經(jīng)常彈這首曲子。
他猶豫地敲下琴鍵。
很冷門的曲子?赡苁侵孛,叫這個名字的曲子很多……
“是這首!
趙津月的話中止了他的思緒。
謝舒元訝異,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喜歡小眾冷門曲目的人也是有的。
一曲結(jié)束。
趙津月看上去似在回憶什么。
謝舒元朝她晃晃手。
他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問也白問,她肯定還是那句回答——沒必要知道。
“主人,不好聽嗎?”他拘謹?shù)貑枴?br />
“好聽。”她回過神,“叫我津津吧!
謝舒元愣住了,“可以……嗎?”
這是安全詞,也是很親昵的稱呼,看來,她的名字里應(yīng)該帶這個字。
趙津月點頭,閑聊的語氣問:“你學鋼琴幾年了?”
沉浸在欣喜中的謝舒元回想了下:“十年了吧!
“時間挺長的!
“還好,我哥學的時間更久,不過他后來不彈了!
“你很喜歡彈鋼琴嗎?”
“挺喜歡的!
當年被哥哥接回謝家后,他心里是害怕的,母親對他的態(tài)度很冷淡,愛答不理,沒有親情而言。是哥哥彈鋼琴給他聽,讓他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從那以后,他也喜歡上了鋼琴。
趙津月上前撫了撫琴鍵,漫不經(jīng)心地聊:“你跟你哥的感情聽上去不錯。”
是挺好的。
如果不是哥哥執(zhí)意要找回他,他這輩子還困在那破舊的屋子里。他曾厭惡那個擁擠的、臟亂差的屋子,可后來,他卻十分懷念那時的生活。
一個高音發(fā)了出來,是趙津月按下琴鍵。
謝舒元回神發(fā)現(xiàn)他與趙津月的距離拉近了,她就站在他的眼前,夢里出現(xiàn)過許多次的臉,在陽光下很耀眼,真實而又虛幻。
她平靜地注視著他,雖然看不出來她在想什么,但能看出來,透過他的眼睛,她又在回憶什么。
他輕聲問:“怎么了?”
他的眼睛很溫柔、很深情,像一個人。
“挺好看的!壁w津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