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熱身賽一結(jié)束,便要踏上大滿貫之旅,是以訓(xùn)練起來更加緊張頻繁。
邵春佳對網(wǎng)球一向興致寡淡,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罷了,若是一直留在這里做電燈泡也不合適,于是找了借口便買了飛機票去別的地方逍遙自在了。
慕霖那邊則匆忙準(zhǔn)備年節(jié)前返家與慕媽媽團(tuán)圓,雖心中不舍星落,也不得不購票歸鄉(xiāng),順道帶走了林慧慧。
這幾人離開,星落的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盡管她和云錦在旁人眼里依舊是一對“恩愛”情侶,但這份假裝的甜蜜讓她倍覺虛偽無趣。余下的時光,她更加專注于與林慧慧的哥哥溝通工作。
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封面的郵件接連不斷,星落以細(xì)致入微的態(tài)度回應(yīng),每一筆勾勒都盡善盡美。對方頗為滿意,迅速付了訂金,而星落則在回信的落款處故意留下幾個不顯眼的大寫字母,作為名字的縮寫。
由于時差關(guān)系,發(fā)完郵件星落便安心入眠。而彼時,林玄徽正埋首書海,書卷厚重,字字沉吟。他隨意掃過手機上的提示,正是那位匿名畫師的感謝信,目光停留在結(jié)尾那幾個字母上。他微微思忖,卻未深究,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摘下眼鏡,剛要休息,社交軟件震動起來,一條久未聯(lián)系的親人消息彈出:“哥,最近忙嗎?”
林玄徽皺眉,有些不耐地回復(fù)了一個字:“忙!钡拇_,作為一名武俠小說作家,他正陷入創(chuàng)作瓶頸,靈感匱乏,讀者的熱度既不升也不降,作品如平湖一般波瀾不驚。
他以為這一句便能堵住妹妹的接連追問,誰知她竟得寸進(jìn)尺,回道:“哥,能不能幫我個忙?”
林玄徽不再理會,權(quán)當(dāng)未見,扔下手機。
第二天清晨,鈴聲卻再度響起。林玄徽獨居慣了,最討厭的便是這種無端的社交打擾。若非稍存血脈關(guān)系,他幾乎要直接拉黑。他無奈之下接起電話,冷冷吐出兩個字:“說話!
電話那頭,林慧慧聲音嬌弱哽咽,帶著幾分委屈:“哥,我心情不好,想去你那兒坐坐可以嗎?”
林玄徽望了一眼亂糟糟的房間,無奈答應(yīng):“來吧。”他匆匆洗漱,不久便聽見門鈴響起。
打開門,林慧慧立在門口,一臉愁容,眼圈微紅。
林玄徽讓她進(jìn)來,自己隨手拿了塊面包,坐在高腳凳上冷淡問道:“什么事?”
他的冷漠無情讓林慧慧心中愈發(fā)委屈,情不自禁掩面哭泣。
見她這般傷心,林玄徽卻無絲毫憐惜,反而對哭泣聲心生厭煩。他皺了皺眉,沉默地啃著面包,絲毫不打算開口安慰。
林慧慧見狀,不由怒從心起,哽咽道:“哥,你是我哥哥,見我這樣傷心難過,連問都不問一句嗎?你到底還算不算我的哥哥?”
林玄徽淡然一笑,冷冷答道:“我本就不是你哥哥,我們不過是重組家庭中被硬綁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罷了!
這話如冰霜襲心,林慧慧愈發(fā)淚水盈眶,眼中酸楚難掩。
林玄徽終究嘆了口氣,遞給她幾張紙巾,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好了好了,說說吧,你有什么委屈?”
林慧慧一把接過紙巾,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斷斷續(xù)續(xù)訴起苦來:“我男朋友被別的女人勾走了,難道不該傷心嗎?”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訴,林玄徽淡淡挑眉,冷冷一笑,打斷道:“你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根本不關(guān)心我,就算告訴你,你也不過隨便聽聽罷了!绷只刍壅Z氣中滿是責(zé)備。
的確,這話不假,林玄徽從未在意過她的生活。雙方父母也曾抱怨他冷漠無情,心冷如鐵。
林慧慧咬牙繼續(xù)道:“就是我老板,慕霖。他為了我跟他妻子離婚,可他前妻貪得無厭,拿了股份、房車不算,還厚顏無恥地天天勾他,實在是狐貍精!彼秸f越激動,似乎要將滿腔怒氣盡數(shù)發(fā)泄,言辭越來越激烈。
林玄徽聽得微微皺眉,不由心生厭煩。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看似單純無知的小太陽一般的少女,竟在情感挫折中流露出這般刻薄惡毒的言語,讓他不免搖頭。
一番發(fā)泄后,林慧慧終于平靜了些,面色慘淡,眼睛腫得嚇人。
林玄徽見她沉默,倒了兩杯水遞給她,淡淡道:“行了吧,發(fā)泄完了,哭夠了,還有什么要求?”
林慧慧本也只想找個人傾訴,但她心氣兒高,看不上那些一同的練習(xí)生,故而沒什么朋友,就算是和她們說,以她們的競爭關(guān)系,肯定也都是嘲笑。何況她與慕霖的事尚未公開,自己貿(mào)然宣揚定會惹他不悅,想來想去,唯一合適的傾訴對象也只剩這個疏遠(yuǎn)的哥哥了。
“我胃疼,哥,你這有胃藥嗎?”她虛弱地捂住胃部,聲音低低得。
林玄徽隨手遞了一瓶自己常吃的藥:“說明書在上面,你自己看看,我吃著還行!
林慧慧不滿地嘟囔道:“好歹是你妹妹,你對我就一點關(guān)心都沒有嗎?你小時候生病,我媽一直照顧你,記得那年你生水痘,若不是我媽陪著你,你現(xiàn)在也不一定活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總得念在我媽的恩情上吧?”
林玄徽腳步微頓,心中一絲悸動涌上心頭,確實,阿姨對他多有恩情。他緩緩坐下,嘆了一口氣,語氣不由得溫和幾分:“那中午在這兒吃吧。”
林慧慧見他態(tài)度軟化,嬌聲哼了一聲,帶著幾分撒嬌:“嗯,但估計也就是外賣了。哥,你就不能親手給我做一頓嗎?”
林玄徽回憶起自己平日食用的那些速食品,硬著頭皮答道:“我……我試試吧!
林玄徽不擅廚藝,勉強炒了兩道家常小菜,品相味道都平平無奇。林慧慧一貫吃慣了高檔餐廳的精致料理,瞥見桌上的菜色,不由得皺起眉頭,揶揄道:“哥,上次吃你做的飯我足足吊了兩天鹽水,這次該不會要我去ICU報道吧?”
林玄徽聞言臉色微變,眉頭一挑,羞惱地瞥了她一眼:“愛吃不吃,不吃就算了!毖援呑灶欁缘貏涌,仿佛不在乎她的態(tài)度。
林慧慧見狀無奈,勉強嘗了兩叁口,便只用了一碗皮蛋粥,放下筷子不再動了。
而林玄徽倒是毫不嫌棄自己的手藝,風(fēng)卷殘云一般掃光了桌上的菜肴,碗盤干干凈凈,竟帶著一絲得意。
小憩片刻后,林慧慧恢復(fù)了些許精神,輕聲問道:“哥,你最近事業(yè)怎么樣了?”
林玄徽隨意答道:“還那樣,不溫不火,勉強糊口!
林慧慧聞言若有所思,頓了片刻,勸道:“哥,你文采那么好,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于那些大部頭的著作?隨便寫點八卦娛樂新聞吸引點擊量也能賺不少錢嘛。”
林玄徽一邊刷碗,一邊淡淡回應(yīng):“那些娛樂明星的事,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再說,我也不認(rèn)識,有什么可寫的?”
“可你認(rèn)識我!”林慧慧上前一步,眨巴著眼睛,眼中流露出一絲狡黠,軟語央求,“幫幫我成不成?網(wǎng)上知道我的人太少了,沒什么熱度?扇缃裣胍呒t,就得多曝光呀。我走在街上,沒人認(rèn)出來要簽名,真是郁悶死了。”
林玄徽放下碗,擦干手,淡淡看著她道:“你是想讓我寫你?”
“對呀,幫我引點流量嘛!你那些書粉不少,隨便寫點捕風(fēng)捉影的,順便添點花邊趣聞——又不會出什么事。我這可是第一手素材,真假還不隨你來掌控?反正時間長了能聚些人氣,你的武俠小說說不定也能跟著多些關(guān)注,總好過你天天埋頭苦干寫那些冷門的文章,撞得頭破血流吧!
林慧慧的一番話,說得也不無道理。林玄徽聞言陷入沉思,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敲。他的確在某網(wǎng)站做兼職記者,國際政治的新聞報道寫了不少,但收效甚微。倒是這些娛樂八卦,興許有那么幾分共同之處,也未嘗不可一試?但轉(zhuǎn)念一想,林玄徽心頭仍有些掙扎。即使身處在這個充滿喧囂的時代,他也未曾想將自己的筆墨耗在追逐世俗熱點上,何況他的文章向來秉持一份冷靜與深沉。
只是,看著眼前這軟言相求的妹妹,他的心思不由得悄悄動搖了。
林慧慧看得出林玄徽已有幾分動搖,便一邊溫聲軟語地勸著,一邊又回憶起自己母親當(dāng)年如何無微不至地照顧林玄徽的事跡。幾番話軟硬兼施后,林玄徽終于不再回絕,只是含糊地說了句“我再想想”。
畢業(yè)之初,林玄徽也是滿懷抱負(fù)的熱血青年,想要在武俠小說的領(lǐng)域闖出一片天地。然而如今武俠小說早已不復(fù)昔日輝煌,他再如何精心雕琢,終究難以達(dá)到前輩大師的高峰。事業(yè)也是如此——別人憑借浮夸標(biāo)題一路高歌猛進(jìn),他卻始終恪守新聞記者的職業(yè)操守,不愿粉飾添油加醋,每篇報道如刀鋒般直指人心,卻在流量的潮流中顯得微不足道。
老板多次批評過他的“頑固”,可他仍無法割舍那一份堅持。
然而,年歲漸長,林玄徽也逐漸明白,夢想固然珍貴,但首先得填飽肚子。
曾有位槍手作者模仿某武俠大師的文風(fēng),幾篇文章便引來眾人追捧,積累了不少人氣,待羽翼漸豐后方才轉(zhuǎn)而創(chuàng)作自己真正鐘愛的內(nèi)容。
林慧慧的計劃,未嘗不是曲徑通幽,借他人之力鋪路自己未來。
夜深人靜,林玄徽瀏覽著娛樂圈的花邊新聞,滿目繁雜,竟有些心力交瘁。但想到林慧慧的請求,最終拿起手機,第一次主動給她撥了個電話。
林慧慧接起電話,聽了他的意思,語氣雀躍:“那你可以先試著寫幾篇關(guān)于我的消息,我會讓大粉轉(zhuǎn)發(fā)到粉絲后援會里,看看反響如何。”
隨后,她將一些個人信息發(fā)了過來,其中還包含幾則以前的緋聞,有幾張偷拍到她與慕霖的親密合影。當(dāng)時慕霖迅速用公關(guān)手段壓了下去,時間久了也無人再關(guān)注。
林慧慧嘴上說著理解,心里很是可惜和不舍。
翻看這些小道消息時,一條舊聞吸引了林玄徽的注意力。這條報道是關(guān)于林慧慧和慕霖,但更多筆墨卻在描述慕霖與妻子之間的情意,提到二人是大學(xué)同學(xué),慕霖項鏈上刻著的縮寫字母,竟是妻子名字的縮寫——“NXL”。
林玄徽盯著這叁個字母,忽然覺得格外熟悉。他一向過目不忘,立刻翻出郵箱,點開那封來自封面制作人的郵件,落款處也是這叁個字母。
會是巧合嗎?
林玄徽皺眉深思。手指在鼠標(biāo)上輕輕一敲,隨即開始搜索有關(guān)“南星落”的新聞。最新的一則消息顯示,她正在海外陪伴即將參與大滿貫賽事的男朋友云錦。
林玄徽微微傾身,一手托腮,目光凝視著電腦屏幕上最新的娛樂新聞,神情中透出幾分若有所思。他來回琢磨,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敲開了一個新賬號的注冊頁面,指尖輕輕滑動,片刻后,一個屬于“娛樂新手”的賬號便悄然上線了。
懷著試探的心情,他在屏幕前一字一句地敲下了第一篇八卦文章。初次寫作,林玄徽的筆觸還顯得稚嫩,文辭中不乏青澀,雖不比那些成名的大V老道沉穩(wěn),卻也初具模樣。稍作潤色后,林玄徽把文章發(fā)給了林慧慧。
文章內(nèi)容簡單明了——據(jù)傳,彩虹公司新晉練習(xí)生與高層“疑似”一同出游澳洲,幾張模糊的照片虛實難辨。
林慧慧目光微微一亮,照片正是她精心挑選、經(jīng)過層層模糊處理的,恰到好處地“似是而非”。她輕笑一聲,略帶幾分暗喜,便將這篇新聞悄然通過第叁方發(fā)布至她的粉絲后援會,猶如一石入水,迅速掀起漣漪。
然而,這條小道消息不過轉(zhuǎn)瞬便被慕霖的秘書捕捉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秘書立即與慕霖商議,緊急出手封帖、全網(wǎng)刪文。但發(fā)布文章時已近深夜,刪帖雖快,仍未能阻擋夜貓子的銳目。
在熬夜人群的熱議下,流言如星火燎原,雖被刪去,仍有些碎片悄悄流傳,正所謂“欲蓋彌彰”,反倒引起更多關(guān)注。
不管怎樣,這小小的操作還是增加了一點曝光量,反正只是第一次嘗試,日后林玄徽操作嫻熟,自然很有助益,不光是關(guān)于自己的新聞,最好是還有些詆毀南星落的文章,那就更不錯了。林慧慧想著想著樂出了聲,等到得知自己被選中要去參加一檔戀愛綜藝并且云錦也在其中的時候,愈發(fā)覺得時來運轉(zhuǎn),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