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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老師只能依稀看到面前青年的模糊的身形,黑乎乎的一個輪廓,一雙閃爍著淺淺碎光的眼睛是唯一能夠看到的五官。

  百里辛:【這種事情,你自己來說更有可信度!

  小景聲音有些膽怯:【不行,我現(xiàn)在太丑陋了。我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最完美的樣子,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副惡心的模樣!

  百里辛:【你陪了他這兩天,都沒有和他相認(rèn)?】

  小景:【我都是在他睡著后偷偷看一眼他,我怎么跟他相認(rèn)?】

  【他從青蔥學(xué)生按部就班地成長到了現(xiàn)在的中年,而我的生命定格在了18歲!

  【既然無法陪他長大,又何必再出來徒增他的煩惱?】

  【我們早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百里辛看著將悲傷遺憾隱藏在黑暗中的盛老師,又回味著小景的話,無奈地笑了一聲。

  百里辛:【你們兩個還真的挺適合做朋友的!

  【過了這么多年,你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你擔(dān)心他會看到你的臉后厭棄你,他又覺得自己的不作為才導(dǎo)致你死亡,甚至覺得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們兩個處處為對方著想,可就是這種著想反而另對方更痛苦!

  【二十多年前他不就已經(jīng)因?yàn)樘婺阒敫冻隽藨K痛的代價嗎?】

  【出發(fā)點(diǎn)都是好的,但結(jié)果未必盡如人意!

  【這么長時間過去,已經(jīng)足夠證明你們的友情堅(jiān)不可摧,你們大可不必這么小心翼翼地呵護(hù),它遠(yuǎn)比你們想的更要堅(jiān)實(shí)!

  盛老師說完那句話就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五分鐘過去了,他一直靜悄悄坐在椅子上,好像變成了一具化石。

  一種無法言喻的憂傷從他身邊彌散開來,他還活著,卻又仿佛死了,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拉進(jìn)死亡的深淵。

  小景有些害怕地“看著”盛老師的變化,語氣中透著焦急:【他怎么了?】

  百里辛:【我不是說了,他很愧疚,也很想你。我之前偶爾聽他提起過,這些年來他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也沒有結(jié)婚,平時一直是獨(dú)來獨(dú)來!

  【只要說走,拍拍衣袖就可以了無牽掛地離開。】

  【我覺得,你死的那一刻,他可能也跟著死了。只不過給你報仇這件事一直支撐著他,不過看樣子他快撐不住了!

  小景:【撐不住了會怎么樣?你剛才說的“走”是什么意思?是“死”的意思?你是說他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不行啊,他沒有必要為我做到這一步的!】

  百里辛:【高山流水覓知音,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知己。有的人為名利而亡,而他選擇為知己者死。誰勸他都沒用,除非是你!

  【小景,我把他叫進(jìn)來是因?yàn)閺乃砩峡吹搅怂罋!?br />
  【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怕你將來再次走上后悔的循環(huán)。最終的選擇權(quán)在你!

  小景躲在鋼筆里,怔愣愣地聽著百里辛的話。

  他躲在鋼筆中,被百里辛送到盛老師手里。

  盛老師的狀態(tài)他最清楚不過,他會每晚每晚地失眠,也不看手機(jī),也不看書,就呆呆坐在窗前,盯著窗外發(fā)呆。

  一發(fā)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直到凌晨三四點(diǎn)才會睡下,只睡一個小時,然后洗漱工作。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以為盛老師只是失眠,看他平時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一直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沒想到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

  小景終于下定了決心:【把鋼筆給他!

  黑暗中,經(jīng)過了長久的沉默后,盛老師終于再次開口:“百里辛同學(xué),你為什么要把磁帶交給我?是巧合嗎?還是可以為之?”

  聲音冷冰冰的,帶著幾分無力的挫敗感。

  百里辛循著聲音將鋼筆塞進(jìn)盛老師懷里,“我不是說了嗎?我認(rèn)識小景!

  剛剛還回去的鋼筆失而復(fù)得地回到自己手里,盛老師沒反應(yīng)過來,還在思考著百里辛口中“我認(rèn)識小景”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低頭疑惑地看向鋼筆時,他的左肩忽然被一個重重的力道拍了三次。

  那是他和小景特有的暗號。

  盛老師瞬間僵住,驟然抬頭卻發(fā)現(xiàn)百里辛依舊安安靜靜坐在對面,始終沉默的蘇梵在床邊走來走去,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拍自己的不是他們,這個房間里還有第三個人?

  這個人為什么會知道他和小景的暗號?!

  這是他和小景的秘密,沒人會知道的,除非是他們兩人。

  盛老師瞳孔猛然收縮,他肩膀倏然僵住,全身都像彈簧一樣繃了起來。

  那個力道還扣在肩膀上,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沒有聽到呼吸聲,但卻能夠感受到身后站著一個人。

  或者……不是人的存在。

  百里辛站起身,留下了一句“你們慢慢聊”后就默默走到了陽臺上。

  蘇梵從剛才開始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你們慢慢聊”?

  百里辛剛才說的“你們”,是誰跟誰?

  總不至于是自己和那個冷冰冰的蘇梵,而且蘇梵也跟著百里辛去了陽臺上。

  “你是誰?”盛老師顫抖地開口,他聲音又輕又緩,小心翼翼地樣子生怕把對方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