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聽著兩處的聲響,剛往前邁出?一步,又猶豫著往右邁步子,來來去去,也不知?道往哪兒去了,干脆晃悠著一屁股坐了下去,太累啦。
“星星,來媽媽這里~”
“來爸爸這兒!
想著得哄著閨女練習(xí)走路,小兩口鍥而不舍吸引著孩子的注意力?,拿著手里的撥浪鼓不停地晃動著。
星星鼓著臉又費勁地站起來,被爸爸從后頭托了一下,搖搖晃晃朝媽媽撲了過去,小嘴還叫著:“媽~媽~”
蘇茵眼睛一亮,像是?疑心自己?聽錯了,忙問男人:“你聽到?jīng)]?星星剛剛是?不是?叫我了?”
顧承安也驚喜,閨女剛一聲媽媽叫得可像那么回事。
“是?叫了媽。”顧承安湊近閨女,低聲哄著,“星星,來,叫聲爸!
星星哼哧兩聲,噘著嘴往爸爸臉上糊了口水,咯咯咯笑起來。
“淘氣包!”顧承安抱起胖乎乎的閨女,作勢要打她小屁股,“不乖是?吧?”
星星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爸爸,又扭頭看?著媽媽:“媽,媽!
說?話時?,雙手還朝媽媽張開,一副想去媽媽懷里的模樣,惹得蘇茵笑得得意。
“星星來,媽媽抱。”看?著丈夫吃癟的模樣,她笑得更高?興了。
幾天?后,婆婆過來看?孫女,蘇茵把這事兒一說?,錢靜芳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星星真是?來治她爸的!卞X靜芳沖兒媳講起兒子的小時?候,“承安從小到大就?犟,誰的話都聽不進(jìn)去,自己?可有主見?,跟個小霸王的似的,偏偏家屬院里很多小孩兒就?服他,愛跟在他屁股后頭走,F(xiàn)在可好,咱們星星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婆媳倆在屋里說?話呢,顧承安正抱著閨女在房檐下看?雪,星星這點?真是?隨媽,盯著紛紛飄落的雪花也挪不了眼,看?得可認(rèn)真。
誰叫她都不帶搭理的,誰都沒有看?下雪重要。
帶著毛線帽子的腦袋圓圓的,就?連后腦勺都寫?滿了專注。
顧承安給閨女捏了個雪人,特別小一團(tuán),星星眼睛亮亮的程度隨著爸爸捏好的雪人成型度越來越深,她看?得可歡喜,連帶著看?爸爸的眼神都閃著微光似的。
顧承安把小雪人放她小手里,星星哪里玩過這個,哐幾就?是?一抓,好好一個雪人立馬四分五裂,雪團(tuán)紛紛飄落到地上。
小丫頭傻眼了,嬌小可愛的手甚至愣了愣,整個小身子似乎僵住了幾秒,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雪,幾秒后,四合院里響起震天?響的哭聲。
按照錢靜芳的話來說?,一聽就?是?個健康的寶寶。
“哎呀,你把星星的雪人弄碎了?”錢靜芳立馬從臥室跑出?來,抱著孫女搖晃著走來走去般哄她,順便譴責(zé)兒子,“星星不哭啊,乖啊,爸爸真是?的,怎么能把星星的雪人弄碎了!”
顧承安:“…”
千古奇冤!
可這會兒,閨女正哭得眼淚鼻涕往外冒,小可憐樣讓人心疼,老父親心里也酸啊,怎么就?哭成這樣了,甚至還抽抽搭搭起來,打了個哭嗝。
“不哭了啊,爸重新給你捏一個,雪人多簡單啊,想要多少有多少!
顧承安走到窗臺邊,將積在窗沿上的積雪抓了一把,雙手開始團(tuán)雪人。
星星哭得小臉紅紅的,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整個人蔫蔫的,可看?到爸爸又捏出?一個雪人,小手便指了過去,破涕為笑,奶聲奶氣道:“爸,爸!”
顧承安萬萬沒想到,自己?沒有靠哄孩子帶孩子,給孩子洗尿布,給孩子喂飯賺到第一聲爸。
最后竟然是?靠捏雪人聽到了這聲爸!
對此,蘇茵表示,不愧是?自己?的閨女,就?喜歡看?雪。
星星自從學(xué)?會了簡單的發(fā)音,每天?都被逗著叫媽,爸,公,爺,奶…她還不太能叫外公,就?一個字代替。
不過,叫不叫人也要看?她的心情,小丫頭沒睡好或者是?沒吃高?興是?不會叫人的。
“來,叫聲媽媽,媽媽要去上班啦。”蘇茵收拾好,拎著包準(zhǔn)備離開。
一大早就?醒來要人陪著玩兒的星星正忙著用肉乎乎的小腳蹬在爸爸手掌心,聞言,看?著媽媽對自己?揮手,乖乖叫著:“媽。媽~”
“哎,乖乖聽爸爸和外公的話啊。”
今天?顧承安不用去廠里,專心在家?guī)Ш⒆樱K茵便放心上班去了。
一到報社,辦公室里已經(jīng)燒上了爐子烤火取暖。
蘇茵同楊友卉的辦公室挨著,兩人埋汰一通冬天?凍手,握筆寫?稿困難,可說?完還是?得認(rèn)命般繼續(xù)奮筆疾書。
“來,多擦點?蛤蜊油,咱們可別生凍瘡了。”蘇茵往手上涂抹上一層厚厚的蛤蜊油,又遞給其他同事,最后繞了一圈,這才?收回來。
冬天?一到,天?氣寒冷,任誰都懈怠,工作的積極性也降低不少,外頭也沒什么大新聞。
大家按部就?班準(zhǔn)備著春節(jié)相關(guān)的喜慶選題,正盼著今年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去年的小品我看?了,可真逗!”
“我也喜歡,不知?道今年的怎么樣!”
“出?事了。”賀剛從外頭急急忙忙跑進(jìn)屋里,屈指在蘇茵桌上扣響兩聲,“吉慶街有人要跳樓,快,小蘇拿上照相機(jī)跟我走!
蘇茵正討論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笑容瞬間收起,精神立馬高?度緊張起來,抓著桌上的照相機(jī)帶子跟著賀剛出?發(fā)了。
第162章
一月下旬,天寒地凍,京市已經(jīng)被積雪覆蓋裹上一層雪白?的銀裝。
臨近過年,市民們?張羅著年貨,手里不是糕點瓜果就是花生糖果,再買上一兩柄鞭炮和一副對聯(lián)回家去,熱鬧又?喜慶。
除了吉慶街的一處筒子樓。
筒子樓下圍了不少人,看熱鬧的,勸架的,男女?老少都涌了出來,甚至驚動了公安。
蘇茵和賀剛匆匆趕來,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另外幾家報社的記者?,拿著照相?機(jī)咖嚓地拍著。
抬頭往樓上一看,蘇茵驚了一瞬。
筒子樓四樓的陽臺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雙腳懸空,因為陽臺極窄,也沒法支撐身?體,整個?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看起來隨時會從四樓掉下來。
而她身?旁兩米遠(yuǎn)的走廊上站著一個?男人,正怒罵著她,嘴里不干不凈,臉上怒氣橫生。
來的兩個?公安同志,其?中一個?留在樓下觀察情況,另一道橄欖綠的身?影已經(jīng)穿過樓道,爬上了四樓,正和這一男一女?交涉。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蘇茵聽了一耳朵,大概知道兩人是兩口子,便沖旁邊的大媽打聽一句,才?得知具體情況。
“他?們?兩口子經(jīng)常吵架打架,天天沒個?消停的!”大媽住在筒子樓一樓,今兒剛買了年貨回家張羅著過年的事兒,聽到外頭有動靜忙跑出來看,就見到四樓的趙強(qiáng)和李秀娟兩口子大打出手,邊打還邊互相?咒罵。
那叫一個?熱鬧啊,她勸了兩句又?回家抓了把瓜子出來,邊磕瓜子邊繼續(xù)勸。
后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兩人被鄰居們?拽開,一個?頭發(fā)?掉了一撮,青絲散落在地面,一個?臉上有好幾道抓痕,看著頗為狼狽。
兩人被分?開后仍舊罵罵咧咧,蹬腿要打架,周圍人不停地勸,最后混亂中,李秀娟竟然是不知怎地就翻上陽臺了,嚷嚷著不活了。
這一出,把公安和婦女?辦的人都驚動來了。
不光如此,大媽看見好幾個?帶著照相?機(jī)的記者?也來了,和蘇茵說話的功夫突然想起來這是記者?,還悄摸理?了理?衣裳,捋了捋頭發(fā)?。
賀剛拿著照相?機(jī)隨手拍了兩張,蘇茵在記稿本上刷刷地寫,又?打聽兩句二人的情況,就聽到樓上公安同志的呵斥聲。
“你們?兩口子屋里事鬧成啥樣了?你不準(zhǔn)再罵了,你快下來!”
一天天管這種家長里□□屁倒灶的事兒,公安同志心?煩哪。
李秀娟本就是做做樣子,這會兒便也借坡下驢,顫顫巍巍翻過陽臺落到地面。
熱鬧散去,眾人還戀戀不舍地多看幾眼,剩下幾家報社的記者?湊過去采訪幾句,便也各自離開。
蘇茵和賀剛走在后頭,既然危機(jī)已經(jīng)解除倒也放松下來,看著面前正被街道婦女?辦主任批評的男人,剛剛蠻橫的架勢蕩然無存,在氣勢洶洶的婦女?主任面前還挺老實。
李秀娟正梳著頭發(fā)?,眼珠子一轉(zhuǎn)朝著她男人的方向嗤笑一聲,轉(zhuǎn)眼看見京市日報的記者?便來了精神。
趁著公安同志教育完,自己男人正在被婦女?主任教育的空檔,把蘇茵給拽到了角落,一副要爆料架勢。
“記者?同志,我日子苦啊!
開口就是這么一句,蘇茵原本以為要收工回報社了,這會兒又?來了精神:“李同志,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我男人和我們?樓下的寡婦不清不楚的,你們?報紙能不能給他?們?登出去?”
蘇茵:“…?”
聽著這事兒,蘇茵回頭看一眼正接受教育的趙強(qiáng),又?看了看正激情訴苦的李秀娟,她臉上倒不見悲傷,說起自己丈夫的八卦來甚至眉飛色舞,還一個?勁兒催促自己。
“記者?同志,你快寫啊,都寫下來!
蘇茵收起筆記本,這種家庭新聞確實登不了報,她指了指那頭的婦女?主任:“你找劉主任幫忙看看,我們?報紙報不了這種事!
報紙版面珍貴,自然不會輕易給家庭八卦。
她還覺得李秀娟有些奇怪,像在說別人的家長里短似的。
和賀剛收拾好離開,兩人走出吉慶街時還談起這兩口子。
賀剛感慨:“這兩人打架真是不得了,聽說隔三差五打,公安和婦女?主任都累了,不想來了,凈折騰人!
“我總覺得他?們?有點?怪!碧K茵若有所思。
兩人剛走出吉慶街沒幾步,卻聽到身?后有人叫著記者?同志。
回頭一看,竟然是趙強(qiáng)追了出來。
“記者?同志,你們?這就采訪完了?”趙強(qiáng)緊趕慢趕追出來,一副要申冤的架勢,“我可有話要說啊!
賀剛和蘇茵面面相?覷,就聽他?說道。
“我那媳婦兒是個?不知道檢點?的,跟隔壁街的鰥夫有一腿!你們?快寫,寫到報紙上去,讓他?們?丟人!”
賀剛:“…?”
蘇茵:“…?”
匆匆打發(fā)?了趙強(qiáng)回到報社,楊友卉叫兩個?同事神色有異,以為真出大事了。
“怎么了?不會真跳樓了吧?”
賀剛把照相?機(jī)放回原處,搖了搖頭:“兩口子打架呢,嚇唬人的。”
蘇茵放下今天采訪到的無用的稿子,拿著搪瓷盅接了水回來,向幾個?同事說起剛剛遇到的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兒。
“嘖嘖,這兩人把咱們?記者?當(dāng)傻子呢!”魯?shù)氯A聽得津津有味。
“是吧。”蘇茵捧著搪瓷盅喝了半盅水,這才?覺得手腳暖和起來,“我算是看出來了,咱們?報社名氣越來越大,也有人想拿我們?當(dāng)槍使,當(dāng)成整治對方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