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那對無雙眉微微上挑,從道具冊里不急不慢地拿出一個鬧鐘,把鬧鐘的時間定好后,往腳邊一放:“請便!”
說著也不管八號接下來要準備說什么,還是準備不管不顧地大開殺戒,他只是手指輕輕一勾。
對面屋頂上的紙人就開始敲打起手上的鑼鼓來,“噔鐺蹬鐺~~~”
疾敲鼓快打鑼,火光下,只見徐童晃著腦袋,手托著長須,手握青龍刀,虎步龍行,踩著鼓點漫步而行。
“聞言怒發(fā)三千丈,虎女豈配犬兒郎,這荊州本是某執(zhí)掌,哪一個大膽敢奪荊襄?我若不念諸葛亮,斬爾的首級懸掛營房~~~”
若是在戲園,這一腔秦腔老風(fēng),定是叫滿堂喝彩。
可此時樓下卻是無人欣賞,八號眼神明滅不定,看了眼徐童腳下的鐘表一眼,最終目光還是放在了眼前閻娘和小胡子的身上。
他不敢賭,不僅僅是因為孩子,更重要的是閻娘的能力居然是創(chuàng)造,雖然那只是創(chuàng)造的皮毛,甚至根本都不該叫做創(chuàng)造。
可如果她能夠成為母皇的話,或許真的有機會完成母皇心中所設(shè)想的計劃。
一個閻娘就給了他這樣的驚喜,難保其他人源病毒宿主的手上沒有藏著更大的籌碼。
相比之下,自己連貢獻給母皇的祭品都沒有,自己還有什么優(yōu)勢來競爭母皇的位置。
察覺到八號不善的眼神襲來。
小胡子立即雙手高舉在胸前戒備起來,但很快就頭皮一緊,斜眼望去,只見閻娘一只手抓在自己頭發(fā)上。
三人目光交匯剎那,眼底已經(jīng)表露出了決心。
只是這一次率先出手的人,卻是八號。
沒有了異火的加持下,八號的速度依舊快若疾風(fēng),滿是傷痕的手掌依舊是帶著一種從容和優(yōu)雅,甚至是桀驁不馴的孤傲。
面對襲來的八號,閻娘和小胡子頓時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應(yīng)戰(zhàn)。
只見左手握拳,攻擊速度緩慢。卻是若開山巨斧一般一下一下地轟擊而來,右手卻是輕盈飄渺,手上的五根指頭如雨落琵琶一般狂舞亂顫。
雙手一慢一快,剛?cè)岵,頓時擊破眼前小胡子的防御,但沒有了黑焰相助,終究在戰(zhàn)力上大打折扣。
小胡子在防御被擊碎的剎那眼底寒光四射,身上的肌肉猛地膨脹開,雙手一把抓在八號手腕上。
八號用力一掙居然無法掙脫,手腕像是被鐵鉗緊緊給夾住一樣。
也在這時候閻娘的身影橫空出現(xiàn)在他的身側(cè)。
下面在打,上面在唱。
隨著鑼鼓的敲打聲,兩眼瞪圓,左手托須,右手托刀,步履之間,那張大紅的臉譜越發(fā)猙獰悲憤。
“想當年立馬橫刀風(fēng)云眼底,殺龐德擒于禁威震華夷,某今日困麥城身臨絕地,一著錯反受這群丑相欺~~~”
只見閻娘的身影都化身為了一條淡淡的黑色虛影,朦朧,迷離。就像是一條在水中游動的蛇,蜿蜒扭曲快前行。
右手卻是干枯瘦削,指甲上還閃著幽幽的黑光。
看著出現(xiàn)在身旁的閻娘,八號下意識想要發(fā)動黑焰,可剛舉起手卻猛地意識到這里都是汽油,一念閃過,行動就慢了半拍。
胸前一疼頓時被閻娘給爪飛出去。
這是閻娘第一次重傷到八號,自然給了兩人無窮信心,兩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正要撲上去再接再厲之際。
八號猛抬起頭,口中朝著兩人發(fā)出巨大的狂吼聲。
“滾開!雜碎!
一聲狂吼下,八號的眼睛、鼻孔、耳孔、嘴角都冒出了血來。那聲音拔高到了極處。巨大的吼聲竟然讓兩人出現(xiàn)了短暫的暈眩。
樓上徐童卻還在唱著,手上的大刀肆意狂發(fā)的在空氣中揮舞,大紅的臉譜兩眼虎目瞪圓,眼底已是布滿了血絲。
“放大了膽!隨為父殺!殺!殺!殺!殺出重圍去。
一生雄烈過人,一世之杰,如今卻是窮途末路,敗走麥城。
鼓點越敲越急,刀越揮越快,就好像這片黑暗中真的有似是千軍萬馬,迎面殺來一般。
不知道是這場戲太悲壯,還是讓人心煩的鼓點讓人心生燥熱。
聽著這首【走麥城】八號內(nèi)心正是有種和關(guān)羽一般的感嘆和共鳴。
但是,他清楚,自己不是關(guān)羽。
也不會敗走在麥城小道。
他站起來擦拭掉嘴角的血跡,眼里已經(jīng)有了狂怒之意,胸前更是一片血肉模糊,這一爪,將他臉上的優(yōu)雅擊潰,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才閻娘和小胡子兩人心神不穩(wěn)之際,飛快殺來。
眼神越發(fā)冷厲癲狂,身上的骨節(jié)變得粗大起來,筋肉膨起,徹底撕開了他作為人類的面孔,露出本面真容。
那是猶如惡魔一般的身軀,身體上覆蓋著一層森森白骨做成的戰(zhàn)甲,一拳揮動起來直接砸進了小胡子的胸腔,甚至可以聽到骨頭的碎裂聲,回蕩在空氣中。
另一只手同時伸出一根手指,一指已經(jīng)戳進閻娘的肩胛骨,碎斷成兩塊的肩胛骨撞擊周圍的骨骼,最后將她身后骨翼都震成了碎塊!
一腳將她踹飛出去,身體猶如炮彈砸進墻壁里才停下來。
八號斜著頭,冷酷的目光看向站在房頂上,那張頂著大紅臉的徐童。
兩人目光相對之際,突然只聽身后傳來嬰兒的哭聲,緊隨著只見一處高高堆起的家具里,一個紙胖子突然掙扎著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