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wèi)兵急切的催促下,趙亮連忙爬起身來,手腳麻利的穿衣蹬靴,然后又套上了一副事先準備好的輕便皮甲,掀開簾子走出帳外。
映入眼中的光景,不禁令趙亮也精神一振。趙軍主將所在的核心營區(qū)里,滿眼皆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大批士兵手持著各式武器,正有條不紊的整理隊伍。營區(qū)內(nèi)外,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
趙亮下意識的抬起頭,望了望頭頂上方的天際,只見彤云密布,不再是平時那種常見的黑色夜空,而是換成了一抹如血般的暗紅色,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怕是又要下大雨啦,”衛(wèi)兵在旁邊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后對著趙亮恭敬說道:“大人,主將此時正在擊鼓升帳,您老得快些去點卯,遲了恐怕要問罪的!
趙亮默默的點了點頭,旋即甩開大步,朝著幾百米開外的帥帳而去。
等他連跑帶顛的到了地方,這才赫然察覺,自己居然是最后一個前來報到的。
不過,幸好他不是帶兵的將領,趙括事先也沒有什么具體任務分派給他,所以包括主將在內(nèi),眾人誰也沒怎么在意這個竟然敢在開戰(zhàn)前遲到的家伙。
此時此刻,趙括一身連環(huán)重甲,頭戴玄色鐵盔,肩披猩紅大氅,正在表情肅穆的向手下發(fā)號施令。先鋒兵團的十幾個將軍都尉,在趙養(yǎng)乙和李墨的率領下,于趙括面前整整齊齊的站成數(shù)排,莊重應和著主將的指令。
而編入第二攻擊群的將領們,則分列在兩側(cè),無聲的看著即將要走上沙場的戰(zhàn)友,目光中滿是堅毅與信任的神色。
趙亮找了個最靠邊的位置,悄悄咪咪的站好,同時小聲問旁邊的一名都尉:“這是要出發(fā)了嗎?”
那名都尉先瞅了瞅正在訓話的趙括,然后壓低聲音道:“五更開戰(zhàn),現(xiàn)在還剩不到半個時辰了!
趙亮點了點頭,還想問什么,只聽趙括大喝一聲:“動!”
“喏!”趙養(yǎng)乙和眾部下同時拱手施禮、齊聲應和。
站在旁邊的那些將軍們見狀,立刻也高舉手臂,大喊道:“我軍必勝!我軍必勝!”
趙亮瞧在眼里,不敢怠慢,連忙有樣學樣,跟著一起振臂高呼了兩句。
先鋒大將趙養(yǎng)乙把手一揮,領著眾部下轉(zhuǎn)身快步出了帥帳,紛紛跨上戰(zhàn)馬,朝著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居中而立的趙括,冷眼掃過留在帳中的人們,沉聲道:“先鋒兵團全數(shù)進入出發(fā)陣地后,第二攻擊群立刻開始進行集結準備。五更時分,趙養(yǎng)乙所部和另外五路佯攻兵馬,總共二十萬大軍,同時向?qū)γ娴那剀姲l(fā)動襲擊。明天日落之前,我要讓趙國的旗幟插上泫氏城頭!”
在場將領們聞聽此言,再一次齊聲高呼:“我軍必勝,我軍必勝!”
趙括仿佛真看到了勝利的景象一般,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笑道:“趙養(yǎng)乙已經(jīng)得到本帥的明確指令,一旦拿下泫氏城,便會毫不停留,指揮大軍繼續(xù)向附近的秦軍進攻,而本帥親自帶領你們,越過丹水,越過泫氏,追著敵人向更遠處的光狼城挺進。弟兄們,為我大趙建立不世功業(yè)的機會就在眼前!”
眾將群情激奮,大喝道:“誓死追隨大將軍,殺敵建功!”
咔嚓!轟隆隆——
話音未落,一聲焦雷在天空中突然炸響,緊接著悶雷滾滾,剎那間傳遍了整個天際,豆大的雨點好像斷線珍珠一樣,瘋了似的傾注而下,轉(zhuǎn)瞬間將天地籠罩在一片水幕之中。
帥帳里的人們不禁都是一愣,紛紛轉(zhuǎn)頭望向外面,一時間被那猛烈的暴雨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趙括同樣先是露出訝然的表情,隨即又朗聲笑道:“哈哈哈,好!這可真是上天助我!大雨傾盆,向來都是利攻不利守,如此視線難明的環(huán)境下,秦軍必然會放松警惕,反而更容易讓趙養(yǎng)乙他們進攻得手!”
事情果然如同趙括所說的那樣,老天爺在這一刻的確幫了進攻方的大忙。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雖然令丹水河的水位猛漲,致使趙軍之前攔壩截水的動作險些失去效用,但是因為雨勢又急又大,同時也讓整個天地都陷入到了一片迷蒙混沌之中,數(shù)米以內(nèi),目力所及皆不能視,能見度急劇下降。
面對冰冷雨水的無情沖刷,秦軍各處哨位更是辛苦難耐,不待上司同意,便紛紛躲進了堡壘或軍帳,令整條防線等于再無警戒可言。
趙軍的十萬先鋒兵團,就在這狂暴大雨的掩護下,陸續(xù)進入到預設的攻擊陣地,靜靜肅立在黑沉沉的雨幕之中,悄無聲息的注視著同樣陷于黑暗的對面。
五更,軍號齊鳴!
上百面戰(zhàn)鼓,混雜著雷聲雨聲,被奮然擂響,重重的擊打在丹水河兩岸所有將士們的心間。
正在營帳中避雨休息的秦軍被這毫無征兆的號聲和鼓聲所驚醒,茫然間,他們甚至還有些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外面的大雨搞混了頭腦,以至于產(chǎn)生出莫名的幻覺。
然而,這種懷疑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便清晰無比的傳入了他們耳中。
這不是幻覺!這是趙軍大舉反擊!
成千上萬的趙國重甲步兵,揮舞著大刀長矛,蹚著齊膝深的丹水河,向著他們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
伴隨這些重步兵一起的,還有無數(shù)從天而降的鋒利箭矢,如眼前的暴雨一般,沒頭沒腦的傾瀉下來,頃刻間給那些出營查看情況的秦國士兵造成了慘重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