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汾陽公主趙雅的終身大事,讓趙亮破壞趙晶的圖謀沒問題,可若是親自把小公主娶到手,那卻萬萬不行。
這要是讓小雅知道了,還不曉得會發(fā)生什么呢?
想到小雅,趙亮忽然心中一緊,暗罵自己糊涂。方才只記得向張素打探鄒展的下落,怎么就忘了問問小雅的消息呢?
趙琦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只好兀自接著講道:“眼下有兩件大事,需要拜托趙兄出力呢!
趙亮回過神來,點頭道:“公主不說我也清楚,有關(guān)兵權(quán)之爭和汾陽公主的婚事,對嗎?”
“趙兄果然通透!”趙琦笑道:“不知足下有何高見?”
趙亮心想:高見沒有,低見倒有一大堆,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完之后會不會罵我?
他略作思忖,正色道:“這兩件事情,其實也可以合成一件事來看,那就是趙國朝堂之中,新崛起的少壯派對于王族和傳統(tǒng)勢力所發(fā)起的挑戰(zhàn)。而這個挑戰(zhàn),背后還牽動著大王的權(quán)力考量,以及長平大戰(zhàn)的最終走向!
趙琦聽得美目一亮,欣然道:“請趙兄繼續(xù)說下去!
趙亮微微頷首,接著道:“趙奢去世,藺相如病危,廉頗則在前線表現(xiàn)不佳,代表著先王的班底正在逐漸凋零。這種現(xiàn)象,既是大王希望看到的,又是大王不愿看到的。其中差別就在于,時機(jī)不對。”
“趙兄說的沒錯,”趙琦同意道:“王兄自繼位以來,一直都對老臣子們頗為忌憚,希望能夠盡快汰換朝班,重用培養(yǎng)那些屬于自己的嫡系勢力和肱骨大臣。而你所說的時機(jī)不對,應(yīng)該就是指眼前的趙秦之戰(zhàn)了。倘若沒有這個變數(shù),王兄或許更容易放手布局吧!
她略微頓了頓,又道:“從這個角度看,當(dāng)初平原君趙勝力主接受上黨郡,恐怕也有這層考慮。他正是想利用上黨的歸屬問題,挑起趙國與秦國之間的紛爭,好讓年輕的王兄更加依重王族和老臣老將,不至于立馬改換朝堂的人事布局。”
第五百四十四章 換將的風(fēng)波
“很有這個可能!壁w亮點了點頭:“平原君能躋身天下四大公子之列,又豈是易于之輩?他當(dāng)初的這個國策主張,很符合公主猜測,而后面的局勢發(fā)展,也證明的確如此。你王兄為了全力對付強(qiáng)大的秦國,不得不更加重視老臣的作用。比如讓平原君作為假相,負(fù)責(zé)全軍糧草的籌措調(diào)動,而廉頗則擔(dān)任趙軍統(tǒng)帥,全權(quán)指揮四十余萬兵馬。”
趙琦凝視著趙亮,問道:“趙兄忽然提起這個,到底想說什么呢?”
趙亮不答反問:“公主一力反對趙括帶兵,究竟是出于政治-斗爭上的考慮,還是在意長平戰(zhàn)場上的勝負(fù)呢?”
趙琦先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后哂笑道:“我說趙兄,這二者難道就不能兼顧嗎?”
“公主,我首先聲明啊,問這個問題,完全沒有任何要嘲諷公主的意思,純粹是為了之后的謀劃確定路徑。”趙亮耐心解釋道:“朝局之爭,是一種做法;戰(zhàn)場之爭,是另一種做法,而若是希望二者兼而顧之,則需要更高的智慧和更大的胸襟,假如我不弄清楚公主的真正想法,又如何能為你出謀劃策呢?”
趙琦饒有興致的凝視了趙亮片刻,笑著問道:“你能給我分別講講,這幾種做法有何區(qū)別嗎?”
趙亮站起身來,侃侃而談道:“倘若僅僅是志在朝堂,那么趙括趙晶之輩,貌似可欺,實則兇險。原因很簡單,我們要對付的,表面上是他們,可實際上卻是他們身后的大王!
“這一點我當(dāng)然清楚,”趙琦道:“若不是因為王兄真的非常信任他二人,并希望今后能委以重任,憑我的手段,早就將他們拿下了,何苦要等到今天!
趙亮表示同意道:“所以,每當(dāng)公主以及其他大臣詬病趙括趙晶的時候,尤其是明確反對這兩個人上戰(zhàn)場,都會引起大王心中的不快。因為他會認(rèn)為,你們僅僅是不愿看到趙括這些少壯派崛起掌權(quán),才會出言反對的。”
趙琦道:“你說的沒錯,王兄確實會這么想。如果這次的對手不是秦國,而是換成韓國、燕國,哪怕是更強(qiáng)的齊國、魏國,王兄都有可能早就不顧我們的反對,直接派趙括上前線指揮作戰(zhàn)了。現(xiàn)在之所以啟用廉頗,也實在是因為此戰(zhàn)不容有失,而我們又缺乏可言必勝的大將。”
“這正是我想說的,”趙亮接著道:“如果單純從朝堂之爭的角度看待此事,那么讓趙括領(lǐng)兵,比不讓趙括領(lǐng)兵更好!
聽他這么說,趙琦不禁秀眉輕蹙,兀自思索了片刻,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贊同趙括替換廉頗的做法,一方面,可以降低王兄對我們的猜忌和敵意,另一方面,則可以讓趙括在秦國面前吃些敗仗,從而證明他只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這一招兒,就是所謂的‘以退為進(jìn)’吧?”
趙亮笑著點點頭:“這是從朝爭的角度分析,那么接下來咱們再看戰(zhàn)場得失。先請教公主,你是想趙國取勝呢,還是想趙國致?”
“這還用問?當(dāng)然是勝啊,而且最好是大勝!”趙琦不假思索的說道。
“好,我再問你,倘若是趙括指揮的大勝呢?”趙亮樂呵呵的問道:“公主能接受嗎?或者說樂見其成嗎?”
趙琦冷笑道:“不可能!趙括與我年齡相仿,又是貴族,我們倆幾乎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個什么貨色,我心里清楚得很!志大才疏,輕浮自傲,此乃為將者之大忌,所以他不可能打的贏這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