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達志和烏坦聞言微微一愣,沒想到常何詞鋒如此犀利,而且他講這話,也絕對是夠資格,身為禁軍將領,當然要時時刻刻考慮到皇家尊嚴。
迪騫王子畢竟只是一個外使,他想睡姑娘,太子的人便逼著良家少女委身伺候,這傳出去真的是好說不好聽,到時候說不準會讓李建成在李淵面前丟了大臉。
想到這里,可達志不由得有些猶豫,無奈的看了看身旁的烏坦,烏坦同樣有些不知所措,又為難的瞅了瞅班博爾。
沙海長歌樓的大老板,畢竟是跑慣江湖的人,之前他欺負顏勤禮官職卑微,又是李世民的手下,自然有意慫恿可達志他們幫忙出頭?涩F(xiàn)在李淵跟前的親信大將來到此處,又撂下剛才那番軟中帶硬的話,之后到底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
班博爾眼珠滴溜亂轉(zhuǎn)幾下,旋即在肉臉上堆出笑容,客客氣氣道:“要不怎么說,還是常將軍英明呢。方才我等光顧著糾結(jié)究竟國事從權(quán),還是依法而行了,包括顏學士在內(nèi),誰都沒想到陛下和太子顏面這一層。經(jīng)常將軍這么一指點,此事確實是這么個道理。諸位,我肯不如這樣吧,吐谷渾特使那邊,就由我班博爾前去設法擺平,至于這位丹娘小姐,她既然不愿意,那便就此作罷啦。”
趙亮聽對方如此講,終于放下心來,暗暗的抹把冷汗,接著笑道:“早知道這樣,剛才也就不必大動干戈了。你們乖乖放人,該還的錢,我們一分不會少你的!
烏坦狠狠的瞪了趙亮一眼,怒道:“你少得意!我們這是給常何將軍面子,跟你的賬還沒算完呢!”
沒想到,剛才說話還挺和氣的常何,此時忽然怒目圓睜,厲聲呵斥道:“放肆!這位趙先生是陛下請去給張娘娘看病的神醫(yī),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如此猖狂?!你想怎么跟趙先生算賬啊?說出來給常某聽聽!”
烏坦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愣怔了好半天都沒言語,而可達志也從來沒見過常何如此暴怒,不由得暗暗吃驚,連忙在旁邊打圓場:“常將軍請息怒。我等不知道這位先生居然是給張婕妤治病的郎中,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贖罪。烏坦只是一時氣話,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常何冷哼一聲,并沒有搭理對方,而是轉(zhuǎn)向趙亮道:“奉陛下敕令,召神醫(yī)趙亮即刻入宮,為婕妤娘娘診病!
趙亮聞言趕忙拱手施禮:“遵旨——”
顏勤禮沒想到常何事情如此迅速,更沒料到李淵對張婕妤這么在意,才聽說有神醫(yī)的事兒,便急吼吼的命常何跑來找趙亮進宮問診。這樣一來,秦王的謀劃更進一步,心里也自然感到高興。不過,他還掛念著丹娘的安危,忍不住開口問常何道:“將軍,這位姑娘該怎么辦?”
常何不假思索的答道:“還能怎么辦?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只要欠債兩清了,她愛去哪兒便去哪兒,堂堂長安,誰還能攔著不成?”
顏勤禮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向已經(jīng)蘇醒過來的丹娘,問道:“姑娘,你爹究竟欠了他們多少錢?”
“連本帶利,黃金十五兩!钡つ锴由拇鸬馈
說實話,十五兩黃金,別說是普通百姓、尋常人家,就算對一般的官宦商賈而言,也絕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不過好在顏勤禮他們家乃是世代望族,書法詩畫方面又能人輩出,僅僅是平常賣個字畫,就有不菲的收入。所以,這十五兩黃金雖然肉疼,他顏大才子咬咬牙還是出得起的。
顏勤禮微微一笑,拍了拍胸脯道:“這筆錢,顏某愿意替姑娘出了,不用附帶任何條件,不知你樂意否?”
有這種跳出火坑的好事,誰還能不樂意?丹娘聞言連忙跪倒在地:“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愿當牛做馬,一直伺候您!”
顏勤禮趕緊扶起丹娘,然后對一臉尷尬的班博爾道:“我現(xiàn)在身上沒帶著那么多錢,能不能派個人跟我回府,立馬還清丹娘他爹欠你的債!
班博爾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可達志和烏坦,又瞅了瞅面無表情的常何,無奈的暗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答道:“顏大人說笑了,哪有這么跟著您上門討債的道理。您老一句話,自然信譽卓著,回頭有空打發(fā)個下人送來便是了。您說呢,常將軍?”
常何淡淡說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關心,只等著趙先生跟我一起入宮呢!
趙亮見丹娘的事情終于處理妥當,笑道:“那好說。在下還想拜托常將軍一件事。”
“哦?先生有何事,但講無妨!
“我想請您安排兩個手下出來,幫著顏大人把丹娘送回府中休養(yǎng),”趙亮道:“這姑娘之前吃了不少苦,身子虛弱,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
常何笑了笑:“果然是醫(yī)者父母心啊,什么時候都忘不了關心病弱之人。先生的這番善意,常某豈能拒絕?來人!”
一名禁軍騎兵聞言大聲應和:“卑職在!請將軍吩咐!
“你們幾個去附近找一輛輕便馬車,護送顏學士和這個姑娘回府,”常何命令道:“另外讓出一匹馬來,我自己跟趙先生同行便好!
手下答應一聲,連忙翻身下馬,把韁繩雙手遞給趙亮后,轉(zhuǎn)身奔向旁邊的商號,去租用車輛。
常何待趙亮躍上馬背,既沒理會可達志,也沒跟顏勤禮打招呼,徑直揚鞭催騎,當先領路往皇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