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白忍不住嘆道:“無量天尊。我朝各位君主,果然是慈悲為懷,與人一線生機,可謂功德無量!
元寶好奇道:“這么說,穆靈姑娘并非危在旦夕了?”
“非也非也,”姚能搖搖頭:“我剛才只說了兩種模式,還有一種情況,恐怕就不適用三復(fù)奏的規(guī)矩了。律法有云,舉凡謀逆、反叛、通敵、亂軍等危害國家利益的重罪,則一律采用一復(fù)奏的方式,并且往往都是立即執(zhí)行,而不必等到秋后問斬。像穆姑娘這樣的案子,涉及大戰(zhàn)軍務(wù),樞密院直接插手,想必是早就呈送御前定奪過,我作為提點刑獄司,也沒有權(quán)利橫加阻攔!
趙亮問道:“那么你去大牢提人,獄卒會乖乖聽話嗎?”
姚能略微琢磨了一下,坦誠回答:“他們職銜很低,不曉得案情具體細節(jié),想來應(yīng)該不敢刻意為難!
“這么看來,還是得請您辛苦一趟了!睏钭诒5溃骸凹热蛔钄r不住,便只能先把人保住再說!
趙亮看到姚能面帶難色,寬慰道:“姚大人不必擔(dān)心,事成之后,你只需推說是被我們劫持脅迫,才無奈前往,斷然不會牽連到你身上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救幾個
月影昏沉,星光黯淡,大宋都城開封府沉浸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之中。
此時,一頂綠尼官轎,正停在了位于獅子街的刑部大牢外面。轎子落穩(wěn),從里面走出了一名身著正三品文官服飾的中年男子。
把門的牢頭認出來者正是京畿路提點刑獄司姚能,連忙快步上前,插手作揖:“小的見過姚大人。這夜半三更的,不知大人有何公干?”
姚能輕輕哼了一下,沉聲道:“明日有犯人問斬,本官特來點驗核實。”
像這類督導(dǎo)案件秉公執(zhí)法的事情,本就是提刑司的職分,姚能更是刑部大牢的?,所以牢頭不疑有他,只是姚大人向來都是白天辦公,這三更天跑來提人倒還是頭一遭,于是不禁詫異道:“大人辛苦了。不知您老要提審哪個?”
“關(guān)在天字號牢房的穆靈。”
牢頭聞言一愣,努力回憶了一下,方才恍然,旋即又有些為難道:“額……姚大人,小的聽說,那個穆靈和她爹娘,可都是軍犯啊!
姚能語氣有些不滿道:“軍犯怎么了,不一樣是我大宋的子民嗎?難道本官問不得?”
牢頭被他懟的吃了一驚,連忙解釋:“不不不,小的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只不過……大人您是知道的,軍犯都是樞密院定的,若要提審,恐怕不僅我們刑部配合,還得……”
姚能把眼一瞪,不待牢頭把話說完,便呵斥道:“狂妄!本官做事,還需要你這個腌臜潑才來教?!你叫陳州吧?早有人向本官舉告,說你平日里克扣糧餉、虐待囚犯,本官都還沒來得及與你計較!怎么著?這碗飯不想吃了?”
“小的不敢!小的糊涂!”牢頭陳州被嚇得渾身哆嗦,連扇自己耳光,忙不迭的求饒:“大人開恩,大人開恩,您老莫跟小的這個下流坯子動氣。前半夜閑著無事,忍不住灌了兩杯馬尿,酒一下肚,小的便失了心瘋,連自己老爹姓什么都忘了,剛才沖撞了大人,該打!該打!”說著,又使勁抽了自己兩下,臉頰都紅腫起來了。
姚能身為京畿路提點刑獄司,屬于朝廷委派的直屬官員,比刑部都官司的正堂劉敬業(yè)還要高出兩級,整死一個牢頭,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他一發(fā)威,頓時鎮(zhèn)住了陳州等一眾牢房守衛(wèi),倒也不怎么夸張。姚能心里裝著正事,不再跟陳州廢話,著令他頭前帶路,去提審穆靈。
按理說,即便是提刑司復(fù)核案件,也還是需要出示相應(yīng)公文的,尤其是不能少了刑部的勘驗文書,但是今天來的不是提刑司的尋常吏員,而是姚大人本尊,況且他一上來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通官威,早就把陳州嚇得魂不附體,不敢再多問半個字,趕緊乖乖領(lǐng)著眾人往天字號牢房走去,連向正在值班房睡覺的頂頭上司——簽押主簿通報一聲都忘了。
趙亮、李二白和楊宗保三人裝扮成普通官吏,跟在姚能的后面進了刑部大牢,七拐八繞接連通過幾道關(guān)卡,終于來到了天字號西廂。
姚能在西廂通道口處停住腳步,伸手攔住了陳州等獄卒,朗聲道:“你們幾個,都跟本官在這兒候著,讓他倆進去提人就好了!闭f著,他指了指趙亮和楊宗保。
陳州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連忙吩咐手下取出鑰匙,遞給了趙亮。趙亮接過那串沉重的鐵鑰匙,在手里掂了掂,心道:小雅啊,你別擔(dān)心,我來啦!然后沖楊宗保使了個眼色,一起走向關(guān)押鄭盧雅的那個牢房。
隔著碗口粗的木柵欄,趙亮隱約瞧見,一個纖弱的身軀正躺在地面的干草堆上,背朝著門外。趁他開鎖的功夫,楊宗保向里面輕聲喚道:“穆姑娘,穆姑娘!
那身影聞聲微微一顫,旋即坐起,轉(zhuǎn)首朝他們望來,趙亮開鎖的手都不禁激動的抖了一下。通過牢房燭光的映照,一個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鄭盧雅!
趙亮險些高興的原地跳起來,下意識的停住動作,壓低聲音叫道:“我靠,小雅!真的是你!”
鄭盧雅坐在地上,愣怔了片刻,忽然驚喜道:“楊公子?是你嗎?楊公子?你怎么來了?”
楊宗保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意:“穆姑娘,別著急,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