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兵上前清理戰(zhàn)場,第一件事就是剝甲。
殘破的鎧甲也是甲。
五百戰(zhàn)甲。
五百兵器。
十二匹戰(zhàn)馬。
戰(zhàn)馬五死四傷,還有三匹完好的。
死傷的戰(zhàn)馬,如同昨日例,就地分割腌制,作為伙食加餐。
五百匹尸骸,暴露在河道水渠邊,放任不管容易引起大疫。
“就地掩埋!”
眾童兵輪番動手,挖了一個大坑,直接將五百人埋了。
打了一仗,又挖了半天的坑,眾童兵也都乏了,都是席地而坐,等著開餐。
昨日攔截官兵的兩曲人馬已經(jīng)經(jīng)了初戰(zhàn),剩下一千人今日才真正見血。
本來害怕緊張的,可挖了坑又埋了人,心中恐懼少了許多,剩下幾分麻木。
原來這就是殺人!
好像……也沒有什么!
有些人卻是失魂落魄……
霍寶也坐在地上,收起了锏,與侯曉明、霍豹、梁壯等人低聲說著什么。
李遠站在幾步外,面上帶了遲疑。
霍寶抬頭看了正著,招呼他上前。
“死人了?”
李遠這個輔兵隊長,除了負責清理戰(zhàn)場,還要清點己方傷亡。
今日是近戰(zhàn),如何能沒有戰(zhàn)損?
明明有兩千人馬,可以直接圍剿,可霍寶選擇了近戰(zhàn)模式。
只因這是實戰(zhàn),也是一場“預(yù)演”。
穿著官兵服飾的三百人,都是槍兵隊、刀兵隊、斥候隊選出的好手。
“重傷十三人……身損六人……”
李遠輕聲道。
“等明日……等明日一道……”
霍寶的聲音有些飄忽。
不可避免。
只有生死淬煉,這只軍隊才能真正強大起來。
……
安定縣外,官兵大營。
中軍賬里。
副將帶了幾分焦躁。
半天的時間過去,五百人馬未歸,傻子都曉得這不是好消息。
“派人,去探!”
親兵下去,一個百人隊派出去。
有去無回!
……
“再探!”
親兵下去,又一個百人隊派出去。
有去無回!
……
“娘的,娘的!”
副將暴怒中帶了恐懼,將下屬都叫到中軍,氣鼓鼓問道:“都是廢物!到底該怎么辦?”
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就減員一千!
再待下去,這四千人還能剩多少?
下邊的將領(lǐng)也怕了。
這里可是白狗子的地盤,誰曉得除了縣城,外頭還藏了多少人?
白狗子最會蠱惑人,老實的老百姓就糊弄一圈,說不得就能提著鋤頭尋官兵拼命。
“將軍!打安定吧,進城就好了!”
“是啊,有城墻護著,外頭的白狗子再賊也不怕!”
“將軍,進城吧!”
副將使勁一把幾案,大喝:“好!傳令下去,整兵,今晚攻城!”
第138章 黃雀來了
陵河邊,童兵駐地。
熱騰騰的馬肉熟了。
九匹馬的馬肉,剔出來二千多斤凈肉,還有數(shù)百斤骨頭,留下一小半精肉腌上,剩下都煮了。
大家年歲在這里,都是正能吃的時候。
連肉帶湯吃了個痛快。
就連那些手上初次沾了血腥的家伙們,口中說著不想吃不想吃,最后被香味兒帶的,還是老實地端著飯盆盛湯盛肉去了。
吃完打了小飽嗝,留下輪值守衛(wèi)之人,大家就歇了。
昨晚連夜運石挖土截河渠,大家也都乏累。
等到前后兩茬巡邏官兵過來,很多人都沒動,就讓輪值守衛(wèi)的人給拿下。
童軍升遷條例,是按照軍功計數(shù)。
誰不想要早點升遷呢?
早在他們從滁州開拔前,輔兵隊長李遠就傳達了對傷亡的撫恤條例。
傷者致殘,轉(zhuǎn)輔兵安置,按照功績漲一級到三級軍餉。
亡者一次性撫恤銀四十兩,按功績,漲一級到三級軍餉給父母妻兒做奉養(yǎng)之資,至父母、妻子百年,至兒女成年。
“寶爺有仁心!”
李遠端著馬肉湯,看著不遠處的霍寶,帶了幾分唏噓。
“現(xiàn)在還行,以后負擔太重了!”侯曉明皺眉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這樣的撫恤條例,以后會成為沉重負擔。
“五爺那邊也是用的這個條例!都是爹生娘養(yǎng),不給保全后路,誰舍得真的賣命?”李遠道。
侯曉明喝了一口湯,不說話了。
他是孤兒,沒有親族,童兵營登記的家屬那一項,直接填的是霍寶的名字。
李遠統(tǒng)計的家屬薄,自然也想到此事,懊惱自己失言。
童兵之中,像侯曉明這樣孤兒出身的人占了兩、三成。
哎!都是這個世道鬧的!
……
官兵營地。
副將不敢再分散兵力,通河渠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軍官們有干糧,干饃、肉干,喝得有酒釀,對付兩頓,不算難熬。
到了下邊士兵,一人分了半斤谷糠,就是早晚兩頓的伙食。
這東西調(diào)成糊糊,還能勉強下咽,干噎可是真為難人。
“渴死了!”
“昨兒還挑粥難喝,今兒就連粥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