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本就不該存在「時間」,也不該有人成為「時間」。
九十年。
整整九十年。
從來沒有人告訴杜羽,要修整這漫天的「線」,需要不眠不休的工作九十年的光景。
若不是他心中還有執(zhí)念,怕是早就已經(jīng)遺失在這浩瀚的星河中了。
他知道了場上每個人的故事,無論是他們悲慘的過去,亦或是放不下的相思。
可那又有什么用?
這些無用的相思、憤恨、苦難、不舍,對一個永恒的「時間」來說又有什么價值?
杜羽緩緩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枯坐在石凳上,這附近安靜的可怕,就像是被宇宙遺忘的角落。
“九十年……若按照上一代「時間」的進度,僅僅還差三十二萬九千九百一十年,哈、哈哈哈哈哈……”杜羽不斷的苦笑著,可他的身體動不了,他只能在這間冰冷的石室中不斷的大叫。
不知又過去多久,杜羽再次閉上眼睛,又回到了那個暫停的「戰(zhàn)場」。
他輕輕的揮動手指,讓時間倒退了些,他知道自己若想救回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必然要將時間追溯至以前。
可令他絕望的是,畫面的時間每倒退一秒,天上便會出現(xiàn)新的「線」。
雖然沒有萬億根,但也足足有上千根。
時間一動,「線」就跟著變化。
若想讓一切回到「大戰(zhàn)」以前,那又要經(jīng)歷多少年?
就在此時,杜羽的眼前忽然飄來一根從未見過的「線」,那「線」看起來游離在整個戰(zhàn)場之外,格外詭異。
杜羽輕輕的伸手觸碰它,卻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根「線」里的內(nèi)容既不是華夏仙家、也不是地府陰差、更不是希域眾神或者酒吞童子手下的人。
而是一個叫做「煙煙羅」的扶桑妖怪。
第434章 迷失
“煙煙羅……?”杜羽眉頭微皺,“很久以前,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他有些不解,為何一個從未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的人,「線」卻會飄到自己眼前呢?
杜羽將「線」中的內(nèi)容提取出來,形成了一個空間碎片,他手指微動,四周的場景便來到了江戶時代的扶桑。
他只是大體瀏覽了這個故事,眼神之中就露出了一絲悲傷。
“我明明已經(jīng)看過了數(shù)十萬人的苦難,沒想到還能共情,不愧是你,阿香哥。”
杜羽默默的閉上眼睛,撒了一個謊,他告訴「線」,你的主人不是死了,只是遠行了。
希望這個謊言能夠讓某個時空之中的盡江郎好受一些吧。
「線」應(yīng)聲碎裂之后,杜羽若有所思。
他之前便覺得「時間」的能力和「不知火」家的能力很像,但又說不出具體原因。
可看現(xiàn)在的樣子,難道所有被不知火家「剪斷」的線,都會來到自己這里嗎?
“真是有意思,看來領(lǐng)悟「時間大道」的人既不是幽姒也不是戰(zhàn)其勝,而是你們這群「時間師」了!
杜羽不再理會煙煙羅的故事,反而將整個「大戰(zhàn)」的時間向前推了整整一個小時,僅僅是這細微的變化,卻又是一百多年的光景。
他的眼神已經(jīng)逐漸迷惘了。
若不是有著定期飄來的奇怪的「線」,杜羽感覺自己已經(jīng)要完全變成一尊石頭了。
在這浩瀚的星河之中,杜羽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只能通過一個一個的「故事」來大體的估算時間。
他的面前即是「未來」,他的身后即是「過去」。
他是活在未來與過去之間的悲慘永生體。
“或許這就是當年我和「圣」在時間洞穴見面卻沒有暈倒的原因吧……我本來就在「時間」的背后,而「圣」本來就在「時間」的面前。”
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
一聚一別離,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里。
整整三萬年,杜羽才重塑了這場大戰(zhàn)。
三萬年。
再加上杜羽在時空裂縫中游蕩的那些日子,他在這個洞穴里已經(jīng)守了四萬年了。
四萬年是什么概念?
四萬兩千年前,地球磁場減弱。
地球失去了保護層,大量的帶電粒子轟擊大氣破壞了臭氧層,導致紫外線輻射增強。
當時極光不僅僅是在南北極可以看到,在地球任何地方的夜晚都可以看到絢麗的極光。
被電離的大氣常常會發(fā)生雷暴天氣,整個地球看起來就像是末日來臨一樣。
在這樣的高輻射的環(huán)境下,地球上的生物苦不堪言。
也正因為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當時的人類霸主尼安德特人極速衰落,給了現(xiàn)代智人可乘之機。
可直到現(xiàn)代智人統(tǒng)治地球,成為一代霸主,距今不過一萬年而已。
而絢爛的文明出現(xiàn),華夏誕生,距今不過幾千年而已。
對于某一個人來說,想要完成自己的執(zhí)念,卻要在這永恒之中付出幾十萬年的時間,代價是不是太過沉痛?
杜羽默默的睜開眼,那眼神已經(jīng)渾濁不堪。
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洞穴之中所熬過的時間,連一小半都不到。
四萬年和三十三萬年比起來,不痛不癢。
剩下的日子里,他只能枯坐在石凳上,沒有了任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