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廳的隔扇都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還放上了厚厚的軟墊,生了地龍。
但大廳空間太大,地龍沒那么暖,卻也不至于冷。
洪大儒這時候還穿成這樣,可見身體是真的畏寒。
沈清看了看洪大儒的面容,即便在這么溫暖的地方,洪大儒的氣色并沒有多么好看,依舊有些凍得發(fā)紅,氣息也微微有些渾濁沉重。
看得出來,他的身體確實不太好。
不過也沒有旁的氣息,應(yīng)該就是簡單的身體不好。
“不知道文若你們喜歡吃什么,我就讓下人們隨便準(zhǔn)備了一點,你們嘗嘗看!
洪大儒笑呵呵地,招待著他們。
沈清左看右看,沒看到旁人,只有他們幾個,她湊到陸涇身邊,小聲地問道:“怎么沒見到洪大儒的家人?”
陸涇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從昨天他就沒見過洪家其他人。
但以洪大儒的年紀(jì)來看,他定然妻兒成群,不可能一直獨身一個人。
而且他也沒聽屈弘文說過,洪大儒一生沒有成家。
從這宅邸大小來看,洪大儒家里應(yīng)該有不少人才對。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今日都沒有出現(xiàn)。
“父親還真是偏心,讓外人一道用早飯,都不肯和我這個兒子一起用早飯嗎?”
沈清和陸涇正想著,就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年輕男聲從前廳外傳進來。
兩個人一抬頭,便看到一個穿著錦衣華服,打扮成風(fēng)流公子哥模樣的青年走進來。
他長相還算是英俊,可面相就沒那么好了,吊眉梢,三白眼,鷹鉤鼻,兩側(cè)的法令紋也是極深,顴骨又高,雙眼渾濁,一看便是一個,沒什么墨水,又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人。
可以說,從面相上來看,他跟洪大儒沒什么相似的地方。
但仔細看,面容和洪大儒還是有些相似的,但就是那些不相似的地方,使得他的面相呈現(xiàn)出這樣的效果。
“你怎么過來了?”
看到青年,洪大儒面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他將筷子放下來,不悅地道:“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定然是在某個溫柔鄉(xiāng)里,舍不得回家來呢!
“父親大人這話怎么說,這里畢竟是我家,我當(dāng)然要回來了!
青年嘿嘿一笑,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混不吝地往沈清身邊一坐,調(diào)笑道:“呦,這里怎么還有個小娘子,長得倒是不錯,小娘子從哪里來的,怎么到我們家來了?”
“放肆!”
聽到他的話,洪大儒板著臉,怒斥道:“孝文,這是客人,你就這么跟客人說話嗎?自幼學(xué)的圣賢書,都被你吃了嗎!”
青年嗤了一聲,手臂搭在椅背上,“父親,我不就是跟小娘子說說笑嗎?人家小娘子都沒有在意,您又何必生氣呢,您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我說,就是您平時火氣太大的緣故,好好地養(yǎng)養(yǎng)身子不好嗎?”
“你!”
洪大儒被青年氣得差點撅過去、
“老爺,老爺小心身子!”
旁邊的長隨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洪大儒,跟青年說道:“少爺,您就少說幾句,老爺如今年歲大了,受不了這樣的話!
“我說什么了?”青年面色沉下來,“更何況,這里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嗎?還是你以為,你是父親的外室子,就有資格跟我說話?”
“這叫什么話!”長隨怔了一下,有些氣惱,“少爺,這都是誤會,這樣的話,小人跟您解釋多少次了……”
“你說的那些話,我會信嗎?”
青年冷眼看他,“如若不是你和你娘,我娘怎么會自盡,都是你和你娘害的!”
桌上的眾人,聽到這話都有些懵,完全沒想到吃一頓早飯,還能吃出這樣的大八卦。
沈清仔細看了看洪大儒和長隨的面相,可以斷定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沒有血緣關(guān)系。
看樣子,應(yīng)該確實是這青年也就是洪大儒的兒子,洪孝文誤會了。
即便是誤會了,也沒有必要當(dāng)著外人的面,這么數(shù)落自己的父親吧?
“我說孝文……”
宋懿和周子辰在這時候,不方便說話。
屈弘文看了看全場的人,只能站出來說道:“你父親身體不好,何必這么氣他呢?你回來,你父親自然高興,你若是愿意,我們一同坐下來吃頓飯,說說話,陪陪你父親也是好的,何必大動干戈?”
“我說屈夫子,這里也沒你說話的份吧?”洪孝文白了屈弘文一眼,根本沒把屈弘文放在心上,“別以為你年長一些,我就要聽你的話!”
“滾!”
洪大儒捂著胸口,臉色漲得通紅,怒的一吼,“趕緊給我滾!”
他指著大門的方向。
“滾出去,我就權(quán)當(dāng)沒有你這個兒子!”
洪孝文滿不在乎,“可惜了,你也就我這么一個兒子!
嗤了一聲,他抓起桌上的包子,一邊吃一邊往外走,“行了爹,別在這吆喝了,我不妨礙你們,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語畢,他很快便離開了前廳。
洪大儒砰的一聲,坐在椅子上,氣得直喘氣,呼吸急促粗重。
“快,快拿藥來!”
旁邊的長隨一看,驚呼起來。
丫環(huán)們很快跑出去。
看到這一幕,周子辰氣憤不已,“孝文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怎么可以同先生這么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