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松面色發(fā)白,抓住一個重點(diǎn),“沈娘子是誰?你是不是遇到騙子了?這些胡話你……”
“冤魂索命——”梁夫人打斷了他的話,含淚地看著他,“梁景松,你最近沒覺得,你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嗎?”
梁景松身子忽然一僵。
梁夫人吸了吸鼻子,“別管沈娘子是誰了,你只要告訴我,駿兒是怎么死的,就算你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情誼的份上,哪怕是你自己想要活命,你能不能跟我說一句實(shí)話?”
梁景松握緊了雙手。
他昨日出門的時候,旁邊忽然沖過來一輛馬車,他已經(jīng)竭力躲避,可是還是撞傷了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莫名覺得手臂上的傷更疼了,仿佛痛入骨髓,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他的骨肉一樣。
聽著梁夫人的話,他只覺得身上莫名有些寒涼,仿佛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趴在他身上,寒氣一直往他骨頭縫里鉆。
正如梁夫人所言,他這幾日的狀態(tài)肉眼可見地差。
梁夫人都能看出來,他自己更能看出來。
這幾日,他每天早起對鏡梳頭,都能夠看見,自己的面部一日比一日蒼老。
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
他如今雖然年過四十了,可男人四十一枝花,他這幾年一直沒什么改變。
可近些日子,面上的皺紋越來越多,身體也越來越差,多走幾步路,都會覺得累。
他前幾日,一直以為,是自己年紀(jì)大了的緣故,現(xiàn)在聽梁夫人這么說,他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蒼老不太正常。
難不成真的是冤魂索命?
此時,房間里忽然吹進(jìn)來一陣?yán)滹L(fēng)。
梁景松突地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額頭上的冷汗,刷刷地流下來。
“你現(xiàn)在能不能跟我說一句實(shí)話?”梁夫人哀求地看著他,抓住了他的胳膊,“駿兒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告訴我,行不行?就算我求你了……景松……”
第二百七十四章 駿兒回來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梁景松拼命地咆哮著,雙眼血紅地看著梁夫人,近乎瘋狂地問道:“你到底想聽我說什么?非要聽我說,是我殺了駿兒,你才覺得滿意,你才相信嗎?我真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怎么了,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瘋話,竟然回來這么逼問我,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梁夫人聽著他的控訴,緩緩地在地上坐了下來,掩面哭泣起來。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瘋了,還是誰瘋了。
她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真相而已。
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真相,怎么就那么難?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景松,你為什么就不能回答我?”梁夫人的聲音從指縫里艱難地傳出來,“你,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駿兒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只是想聽你說一句回答而已,就這么難嗎?”
“好!你想聽是吧?”梁景松沒想到到了這地步,她還在咄咄逼人,陰沉著臉,咬牙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害死了駿兒,都是我做的,是我弄死了他,你滿意了嗎?”
梁夫人錯愕地抬起頭來看他。
正在這時,房間里忽然刮起一陣陰風(fēng),卷起了書桌上的宣紙,旁邊的蠟燭明滅了幾下,忽然啪的一聲,徹底滅掉。
整個書房里,陷入了詭異的黑暗。
明明這個時候的天色還不算太晚,但書房里卻好像提前進(jìn)入了深夜一樣。
梁景松站在那里,忽然一個激靈,一陣陰風(fēng)吹過他的脊背,一瞬間,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他僵硬在那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駿兒……”
梁夫人望著梁景松,眼神忽然變得直勾勾的。
梁景松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順著她的目光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焦距是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的。
……這個認(rèn)知嚇得梁景松一哆嗦。
他十分艱難地呵斥道:“有話就說話,何必裝神弄鬼?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你想聽我說,是我害死了駿兒,好,我跟你說,就是我害死了駿兒,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不用再糾纏我了吧?”
梁夫人卻沒有理會他,還是直勾勾地看著梁景松的肩膀。
她雙眼有些收縮。
在梁景松的肩膀上,她是真的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不大點(diǎn)的小團(tuán)子,趴在梁景松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個很小的孩子。
她記得,駿兒小時候,也很喜歡這樣趴在梁景松的肩膀上,他還總和梁夫人說,父親的肩膀最寬闊,坐著最舒服。
那時候的梁景松也偏愛駿兒,只要在家里,在駿兒面前,便喜歡將駿兒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讓他坐在自己的肩頭玩兒。
梁夫人以前還總是笑話他,太寵愛駿兒了,孩子被他寵得沒個樣子。
梁景松還說,這是他的長子,年紀(jì)又小,怎么寵都不為過。
梁夫人每每聽了便在一旁笑。
她本來以為,這樣的畫面,會一直延續(xù)下去,怎么都沒料到自己的孩子會突然夭折。
而孩子去世后,她原本以為這樣的畫面,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的時候,這一幕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看著坐在梁景松肩膀上的影子,盡管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一定是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