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終還是領(lǐng)著眾人踏入了冷宮。
皇帝還沒走幾步,便被一位已經(jīng)失了心智的廢妃扒住了腿腳:“陛下,您終于來看我了?”
那位廢妃不知為何容貌盡毀,臉上看著一片狼藉,讓皇帝看了反胃。她不知是何原因被皇帝廢入冷宮,從此對皇帝日夜思念,夜不能寐。
如今終于等到了心上人,卻只換來他的一句話:“驚擾圣駕,殺。”
一聲凄厲的叫聲過后,鮮血濺了滿地。
眾妃嬪被皇帝的無情嚇得膽戰(zhàn)心驚,也只敢邁過這位身首異處的廢妃,繼續(xù)跟著皇帝往冷宮的更深處走去。
就連始作俑者姜婕妤都有些猶豫,設(shè)計把皇帝引到此處來,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姜梨想起她對白樺萬死不辭的承諾,想起這些個日日夜夜被迫承歡的苦楚,更想起了從前被人逼迫在一片狼藉中跳舞唱歌助興的過往。
一旦走上這條路,就不能回頭。
姜梨于是又端起了婕妤的身份,在皇帝身邊老老實實地伴駕。
“姜婕妤不怕朕?”
皇帝的神情有些意外,方才他那般狠厲,當(dāng)眾處死了一位廢妃,是為了警示冷宮內(nèi)外的眾人,若是忤逆他,都是同樣的下場。
皇帝沒有想到,在他剛剛殺過人后,他的新寵竟還敢侍奉在他的身邊。
“妾不知陛下的用意。妾只知道,侍奉陛下,是妾的本分!苯兼ス郧傻鼗卮鸬馈
這句話說得皇帝相當(dāng)滿意,更是緩解了方才殺過人后尷尬的氛圍,讓眾妃嬪想起來,此趟前來的用意。
“還是梨兒最懂朕心!被实坌那榇蠛,竟叫起了姜梨的本名,以示寵愛。
姜梨卻止不住的惡心,她的名字,也是他配叫的嗎?
姜梨面上不顯,只是把皇帝一步步引去了從前莊貴妃所居住的冷宮住處。
等到了門口,姜梨頓住,做出一副擔(dān)驚受怕的模樣:“妾,妾就是從這個方位聽到的哭聲,好像就是這一處住處!
皇帝若是此時還不知道姜婕妤此舉的用意,那便真是傻子了。
不單是皇上明白,跟在皇上身邊的皇后,更是一眼便知道。這位姜婕妤,竟不知何時與冷宮中的莊寧有了交情,竟不惜靠撒謊,把皇帝引到此處。
姜梨已經(jīng)做完了她該做的一切,接下來,就是看皇帝愿不愿意踏進(jìn)昔日莊貴妃的院落。
此處院落顯然是被人提前精心打掃過了,比別的冷宮住處看起來干凈整潔許多,卻依然能夠看出年久失修的凋敝。
皇帝也不說進(jìn)不進(jìn)門,而是轉(zhuǎn)頭問皇后道:“朕記得,當(dāng)初皇后親自攬下了莊貴妃的一應(yīng)用度的安排?”
這便是在責(zé)怪皇后辦事不力,虧待了冷宮中的莊貴妃。
今日之前,皇后哪能想到九五之尊能夠踏足如此卑賤之地,更是對從前莊貴妃的身份和寵愛處處忌憚。哪怕是皇后把莊貴妃都逼進(jìn)了冷宮里,也要讓人處處對她進(jìn)行刁難,徹底磨平了她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誰知,莊貴妃先前的一切妥協(xié)都是假象,竟暗中密謀了如此大計,讓皇帝和她都不得不來到了她的門前。
眼下鐵證如山,饒是皇后能言善辯,也不得不承認(rèn)道:“許是妾疏忽了,沒有好好教訓(xùn)奴才,竟讓他們怠慢了冷宮中的嬪妃!
事到臨頭,皇后還在狡辯,試圖把自己的罪責(zé)推卸到奴才的身上。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斥道:“你不用進(jìn)來了!
皇上聞到了屋內(nèi)有一種奇香,像是今日在御花園中欣賞的花香,又聞到了一陣食物的清甜;噬献罱K還是沒有忍住,往前走了幾步,離門口更近了些,聽著屋里的動靜。
“小主,你這又是何苦呢?”白樺在屋里,裝作奴婢的語氣說道:“你做再多皇上愛吃的糕點,皇上也不可能來冷宮呀!
莊寧一邊利落地揉面、調(diào)餡,將香噴噴的新鮮紅棗磨成的棗泥,加上核桃仁、榛子仁等堅果做成果餡,每一個都舀上一大勺分量充足的餡料,裹入面皮中,再將面衣的一圈,掐出漂亮的花瓣紋路。
上鍋時,與在御花園中采來的鮮花一同蒸熟,做出來的花瓣棗泥酥,不僅形似花瓣,更是品嘗時,有花瓣的奇香、堅果的酥香與棗泥的醇香。
雖是一道甜食,口感卻不只有甜蜜。堅果與棗泥的口感相互中和,既不會過分的甜,也不會過分的苦,是恰到好處的清甜味道。
這也就是皇帝在門口所聞到的花香與清甜香氣的由來。
但單單是一道糕點,還不足以吸引皇帝進(jìn)來,于是莊寧使出了殺手锏。
只聽面對白樺的質(zhì)疑,莊寧凄楚地回道:“就是陛下再不會踏足我這處賤地,我也不會輕慢了他的孩子!
莊寧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淚:“等幺兒長大了,到時讓他也嘗嘗他的父皇喜愛的糕點,也算是全了這一樁緣分吧!
皇帝聽到“幺兒”、“孩子”這些字眼,不再猶豫,立刻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