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眉頭微蹙:“你既然說,兩份都是給我準(zhǔn)備的,那為何單單只盛這清湯鍋里的,辣鍋里的一點(diǎn)也不盛?”
“是奴婢的疏忽!卑讟逡Я艘а溃荒芤勒仗拥姆愿,將辣鍋的食材盛好后擺在了太子的面前。
白樺本以為這是太子給她的下馬威。
太子何其精明老道,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白樺和春桃的這點(diǎn)小伎倆。白樺本以為太子沒有追究,是因?yàn)樘拥男男亟K于大度了一回,不計(jì)較了,卻沒想到,太子嘴上沒有計(jì)較,竟然秋后算賬。
這端上桌的菜,一旦太子嘗過了,就斷沒有再端下桌的道理。準(zhǔn)備給自己的飯食陰差陽錯(cuò)地被太子吃掉了,今晚白樺和春桃,大約是要餓肚子了。
誰知道,太子不只是做做樣子,竟然真的動(dòng)筷,夾了一塊裹滿了濃醇芝士的午餐肉,送入嘴中。
不同于上一世市面上常見的淀粉含量過高的淀粉午餐肉,白樺做的午餐肉用的是真材實(shí)料,用實(shí)打?qū)嵉娜怵W打成肉糜,加入淀粉和香辛料制成的,每一口都肉感十足,別有一番風(fēng)味。
細(xì)膩鮮嫩的午餐肉裹滿了奶香十足的芝士,像是一塊午餐肉失足掉入了芝士的瀑布中,周身都覆蓋了芝士的香氣。
在白樺的印象中,張公公告訴她,殿下不喜食葷腥,更不喜食重口味。
可偏偏,太子面無表情地將這片裹滿芝士的午餐肉吃了下去,甚至吃過以后還要去夾第二口、第三口。
是張公公在一旁小心提醒太子“食不過三”,太子這才放下了筷子。
白樺一副被耍了的模樣。
原來,從一開始,太子通過張公公告訴她的忌口就是假的,是太子用來試探白樺廚藝的考題。白樺一直把太子的忌口放在心里,卻沒想到太子從頭到尾都在耍她。
思及此,白樺對于春桃給太子上錯(cuò)菜這件事,也沒了什么負(fù)罪感。大家各騙各的,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去。心里沒有了負(fù)罪感,白樺樂得無罪一身輕。
白樺服侍完太子殿下用膳,客氣地問了一句:“太子殿下,您明日想吃什么?”
以太子的龜毛性格,命題總好過于猜題,因此白樺這才有了這一問。
太子聽了白樺的話,像是認(rèn)真在思考的模樣,用手拖著下巴,想了一會(huì),末了卻用無辜的眼神回了一句:“不知道,你隨便做吧!
“隨便”是這個(gè)世界上最難的要求。
食客是一人之下的太子,白樺怎么可能真的隨便做菜糊弄,做不好可是要?dú)㈩^的大罪,根本不可能隨便。
白樺一臉苦相,太子看得心情愉悅了不少,像是終于撿回了一點(diǎn)良心一般:“近日宮里新進(jìn)了些南瓜,我瞧著極好!
這是讓白樺用南瓜來做菜的意思。
白樺懸著的心終于松下,正要起身告退時(shí),卻被太子叫住。
“慢著!碧永涞溃骸敖袢罩拢也蛔鲎肪,但鋪張浪費(fèi)的事情不要再做。以后做飯?jiān)撟龆嗌俦阕龆嗌伲龆嗔瞬灰说轿业淖郎蟻!?br />
最終,太子還是點(diǎn)破了白樺的那點(diǎn)小心思。
“是,太子殿下!卑讟宓皖^應(yīng)了。
白樺回去的路上,和春桃皆是一身冷汗。
白樺本來還心存僥幸,想著萬一太子沒看出來該多好。但太子能夠身居高位,心中城府又豈是她一屆廚娘能夠比肩的。
從頭到尾,太子都看穿了白樺的演戲,只是看破沒有戳破罷了。最后點(diǎn)醒白樺,為的是讓白樺錯(cuò)不再犯。
沒想到一人之下的太子,竟然會(huì)心疼糧食、心系民生。有這樣的太子成為胤朝未來的掌權(quán)者,白樺心里也松了口氣。
太子的頑劣不羈只是表象,只是太子拿來示人的面具。能夠坐在那個(gè)位置的人,簡單不了。
白樺一想到自己竟然和這樣的人無意間牽扯上了關(guān)系,就有些膽戰(zhàn)心驚。
白樺下意識(shí)地想要伸手去牽春桃的手,想要汲取一些勇氣。卻發(fā)現(xiàn)春桃的手和自己一樣,都是汗津津的,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儼然是被嚇破了膽。
白樺無奈,自己要來的小宮女,膽子小也得寵著。
白樺只能拿出大姐姐的樣子,反過來去安慰春桃:“誰家的小姑娘,掉到水里去了,都把手給打濕了?”
“白大廚我錯(cuò)了!贝禾议_口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為自己差點(diǎn)釀下大錯(cuò)的行為而懺悔。
白樺笑著刮了刮春桃的鼻子,以示懲戒,而后又恢復(fù)了溫柔,笑道:“那你便在這里站著懺悔吧,我可要回去做好吃的了。丟了一鍋部隊(duì)鍋算啥,我還有好多的美食沒做呢……”
春桃一聽這話,試探著問道:“白大廚,你真不生氣了?”
白樺故作高冷,徑自在前面走著。春桃見白樺真要丟下自己不管,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就像是一條黏人的小尾巴一般,緊緊地跟在白樺的后面。
“白阿姊,你等等我啊——”
春桃在后面高聲喊道。
春桃的身后,墻角的張公公將這一切都捕捉在了眼底,回去就跟自家主子稟報(bào)了這件事。
“她倒是個(gè)寬宏大量的。”太子的語氣中聽不出來情緒:“替別人背鍋倒是挺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