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本是良善之人,因此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過分溫文爾雅, 不懂得深宅中的機關(guān)算計,竟被帶過來的陪嫁丫鬟欺了主, 爬上了侯爺?shù)拇病?br />
當然, 個中緣由姜老太不甚清楚。侯府那邊給出的解釋, 也不過是姜小姐犯了體虛之癥, 早早拖垮了身體。
姜老太不知道女兒的真實死因, 這也是薛游此趟特意前來的目的。
薛游進門時,姜老太手中正盤著一串佛珠。女兒過世這一年來,姜老太每日吃齋念佛, 以祈求上蒼開眼,讓她的女兒來世能有福報。
薛游看到這樣的姜老太, 一時都有些于心不忍,猶豫著還要不要告訴姜老太真相。
可是, 薛游想起了那日白樺的話。
“對于女兒死亡的真實原因,母親本應(yīng)有知情的權(quán)利。如果所有人都瞞著她,這不是在幫她,而是在折磨一個可憐的母親,把她蒙在鼓里!
思及此,薛游終究還是硬下心腸,如實向姜老太訴說了姜氏當日身故的實情。
姜老太聽后,用手捂住心口,儼然是一副被氣到的模樣。
“此話當真?”
姜老太說這話時有些氣喘。
姜老太幾乎無法相信,當年她當干女兒一樣疼的姜鶯鶯,會在陪著小姐去了侯府以后,爬上了侯爺?shù)拇玻瑩屃诵〗愕恼煞,甚至一步步逼死了身為主子的小姐?br />
薛游無奈道:“晚輩絕無半分虛言!
“好一個姜鶯鶯,身上插了幾根雞毛,就真把自己當鳳凰了是吧!苯咸瓨O反笑,將手里的佛珠扔到地上,道:“我當年能把她送去侯府,今日便能把她攆出來!
姜老太被身邊的大丫鬟扶著站了起來,如今姜老太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但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姜老太雖然步履不穩(wěn),眼神卻足夠堅定。
姜老太要為她被惡奴欺辱的女兒報仇。
姜老太坐著轎子來到了侯府,侯爺從府里聽了下人稟報,雖不知道姜老太所為何事,但也沒有攔著親家不讓進門的道理,便開了大門,讓姜老太堂堂正正地入府。
姜鶯鶯聽了姜老太進府的消息,急得如那熱鍋上的螞蟻。
杜鵑、牡丹本就看姜鶯鶯不順眼,此刻不留情面地挖苦:“某人的好日子可是要到頭了!
“你……你胡說什么!我出了姜府,便不是姜府的丫鬟,姜老太管不著我。”姜鶯鶯嘴硬道:“更何況,侯爺……侯爺肯定會護著我的!”
杜鵑、牡丹作為姜鶯鶯的房內(nèi)丫鬟,又怎會不知,姜鶯鶯自從那日在侯爺面前使了性子之后,就和侯爺生了嫌隙,侯爺已經(jīng)接連幾日沒有來過姜鶯鶯的房里,而是去了青樓尋歡作樂。
若是侯爺真的與姜鶯鶯情投意合,侯爺早該過來哄人了,侯爺遲遲不來,足以看出,姜鶯鶯在侯爺心中的地位,也就不過如此。
指望侯爺能夠在人前護著她,不過是姜鶯鶯死到臨頭的幻想罷了。
杜鵑和牡丹也不再做爭辯,只是擺出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沒過多久,姜鶯鶯就等到了侯爺傳她到正堂一趟的吩咐。
杜鵑和牡丹互相傳遞了一個眼神,知道好戲馬上登場,便一左一右扶著腿都嚇軟了的姜鶯鶯,幾乎是把姜鶯鶯拖了過去。
姜鶯鶯來到正堂,見到侯爺坐在主座之上,一臉神色肅穆,并無往日的半分情誼,而主座旁的位置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姜鶯鶯昔日的主子——姜老太。
姜老太年紀雖大,但尊享了半輩子榮華富貴,身上早已自帶上位者的威壓。
臉上帶笑時,尚有幾分老年人的慈祥,若是不笑了,那便是一位高權(quán)重的主子,輕輕一句話,便可決定一位奴仆的生死。
姜老太指著剛剛踏入房門的姜鶯鶯,斥道:“你個孽障,還不跪下?”
姜鶯鶯知道此時若是跪下,那便是服了軟,往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只得強撐著,爭道:“我先前是姜家的丫鬟,聽命于您,是我的本分。如今我已隨小姐來了侯府,侯爺才是我的主人。因此,您的要求,我恕難從命!
姜老太半生禮佛,本不愿造殺生之孽。
來之前,姜老太便想著,若是這姜鶯鶯尚有幾分良知,在她的面前表現(xiàn)出悔恨至極、痛改前非的模樣,雖不至于將殺女之仇一筆勾銷,到底能平息姜老太的幾分怒氣。姜老太會考慮從輕發(fā)落,給姜鶯鶯留一條活路。
誰知這欺主的惡奴這般驕橫,竟以為有了靠山便可以不敬從前的主子,連跪都不肯跪。姜老太見狀,知道這姜鶯鶯并無半分悔改之心,便也不再心慈手軟。
姜鶯鶯自以為是的自救,不過是在自掘墳?zāi)埂?br />
姜鶯鶯頂撞了姜老太,本以為姜老太會借機為難自己,卻沒想到姜老太一臉無所謂將頭轉(zhuǎn)向了侯爺那一邊,視姜鶯鶯為空氣,仿佛姜鶯鶯不過是那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她跪與不跪,姜老太根本不在乎。
只聽姜老太用嘮家常的語氣,對著侯爺說道:“近日我聽到了一些坊間謠言,雖知道謠言不可盡信,但又恐三人成虎,傷了兩家的顏面,所以特意來問一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