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言氣候異常,若是坐以待斃,只會對大漢發(fā)展不利;实勐勚篌@,連夜召百官入宮,商議對策。
諸葛亮進宮后,簡兮站在宮門外候到大半夜,也不見有官員出來。
太史令的天象占卜在她這個現(xiàn)代人眼里,就是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王朝命運怎能和氣候異常聯(lián)系在一起。
太史令精明,不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問卜兇卦。他深知,古代帝王聽信占星術,其本意是為順天承運。換句話說,就是皇帝要以天為名,做天子想做的事。
年輕的皇帝,接下來必有驚人的舉動。
亥時過,李總管搓著凍紅的手,快步走出宮門。宮門外停了十幾輛馬車,候在門外的家丁和車夫一齊涌上去,把李總管圍住。
“怎么樣?里面什么情況?”眾人著急忙慌地問。
李總管板著臉搖頭,憂心忡忡,“陛下執(zhí)意出兵伐吳,收復荊州,召各位大臣進宮商議。除了長安新收編的官員,蜀中老臣接連反對陛下出兵,現(xiàn)在他們正跪在大殿前,請?zhí)熳邮栈爻擅!?br />
“這……”候在宮門的家丁緊張起來,議論紛紛。
簡兮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一人勸那是勸諫,一群老臣集體勸皇帝收回成命,無異于逼宮。
一個小黃門走出宮門,他的臉白得好像擦了三層粉撲,怪異瘆人。
眾人知道這是劉禪身邊的高公公,立即俯身行禮。
高公公目光倨傲地掃過眾位家丁,最后盯住李總管身側(cè)的簡兮。
高公公尖聲道:“陛下口諭,召民女簡七入宮晉見!
簡兮先是一愣,而后叩首:“民女遵旨!泵看芜M宮準沒好事,可她不敢抗旨。
漫天雪花紛飛。
傍晚稍停的大雪,居然又紛紛揚揚下起來。
簡兮隨高公公進宮,遠遠的看見宣政殿外跪著十名老臣。他們迎著風雪,默默的跪著,懇請皇帝收回成命。
諸葛亮跪在最前面,冰天雪地,李總管要給他撐傘,卻被他拒絕。
簡兮心急的要走過去,被高公公一把攔下。狐貍般精明的高公公意味深長道:“陛下急召姑娘進宮,姑娘還讓陛下等不成?”
簡兮心里恨得咬牙,可不敢忤逆天子,只能隨高公公走上旁側(cè)的石階,來到偏殿門前。
黑色烏木大門,足足兩丈高,盡顯帝王威儀。
殿內(nèi)空蕩蕩的,所有朝臣已退下,只剩那十位與眾人政見不和者,依然跪在殿外,懇請陛下三思。
高公公通稟后,簡兮褪去鞋履,垂首邁步進殿。
兩名男子正要走出偏殿,一前一后,與簡兮緩緩擦身而過。
簡兮余光一瞥。為首的男子體型消瘦,脖頸微躬,步伐重心偏右,許是左腳受過傷。他臉上戴著鬼面具,眼大如鈴,鼻寬如翼,十分猙獰。此人正是司徒風。
隨他身后走出來的男子,一襲青衫,樣貌普通,看上去別無所長。唯有那一雙凌厲的眼睛,令人望之胸口一顫。
簡兮不經(jīng)意回頭,司徒風正也回頭盯著她。兩人目光相對,她頓時感覺身體涌上一陣冰冷的寒意。
她急忙收回目光,面色發(fā)白的站在大殿中央,叩首行禮:“民女參見陛下!
“平身!
“謝陛下!焙嗁馄鹕,不敢抬頭,目光直盯著腳下青黑色的地面,深暗的顏色令人懼怕。
“不想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年輕的皇帝語氣輕松,好像并不覺得殿外跪在雪地中請命的老臣與他有關。
簡兮詫異。劉禪從未違背過諸葛亮的意思,對他一直很敬重。此番究竟發(fā)生什么,讓這位年輕的皇帝如此決絕?
“朕先給你講個故事吧!眲⒍U坐在龍椅上,神色飄忽:“從前,朕的父皇只是位流離失所的大漢皇叔,半生漂泊仍一無所有。后來父皇遇到了朕的二叔、三叔,三人結(jié)義,立志興復漢室,還天下太平!
簡兮頭埋得很低,不敢看他不敢說話。
“父皇一生征戰(zhàn),天下大義,兄弟情懷,都比親人重要。朕還在襁褓中,父皇就為了三軍將士和城池百姓,狠心拋下了朕的母親。母親去世沒多久,他為了兩國結(jié)盟,娶了吳國郡主?ぶ餍諏O,是位性格剛烈的女子。”
他嗓子沙啞,聲音如寒風蕭蕭:“朕小時候幾乎沒有得到過父愛,甚至很少見到父皇。母親去世后,唯一疼朕的就是孫阿娘?珊髞,孫阿娘也走了,被父皇逼走的……朕初當太子時,曾派人去東吳打聽過孫阿娘的消息,希望她能回成都,可東吳傳來消息說,孫阿娘已含恨投江自盡了!
他停了停,繼續(xù)道:“從那以后,朕就開始恨父皇,他讓朕做什么,朕偏不這么做。他讓朕學什么,朕偏要逆他的意思。他既然認為親人不重要,那朕還認他這父皇做什么?滿朝文武都說,父皇走后,劉家的江山天下,都是丞相打下來的。朕就是個不孝子,是個扶不起的皇帝!
簡兮倒吸口氣,噤若寒蟬。果然下一刻,劉禪拍案而起,聲音提高,帝王之氣盡顯無疑,“可是他們錯了,朕并非不作為。朕也錯了,因為孫阿娘并沒有死。她現(xiàn)在就在荊州城,她被孫權逼迫,下嫁給陸遜。陸遜這個賊子,當年若不是因為他,父皇怎會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