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踏歌
簡兮花了一陣工夫, 才把與傷口粘連的衣服褪下。她把藥粉均勻灑在傷口上,擔(dān)心他受不住疼,還輕輕呼了兩下。
諸葛亮眉心微微一蹙。傷口其實沒那么疼, 只是她這個動作太磨人?蓯旱氖撬约壕箿喨徊挥X。
“好了, 不用再吹了!
“哦!焙嗁恻c點頭, 開始用紗布慢慢包扎。
沉默片刻,他低聲對她說:“此去江東,你認(rèn)識不少人,收獲不小!
簡兮的手小心翼翼繞過他的胳膊,避免包扎時碰到傷口。
她小聲說:“哪有什么收獲,我天天在一品閣干苦力, 諸葛瑾大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給你回信了吧。”
“回了!敝T葛亮淡淡笑了下說, “讓你長長記性也好, 免得你太閑,有時間胡思亂想!
幸好,他沒有盤問她為何在路上“耽擱”一年多的事。
傷口包扎完, 簡兮為他披上外衣, 遮住他的肩膀。
屋子里很安靜, 兩人真正面對面時,簡兮才感覺出一點別扭和緊張,尤其是聽完陳碩的那些話之后,她總覺得心口有一團(tuán)溫火, 隨時會把她燒著。
然而她知道,除非她現(xiàn)在身患絕癥快要掛了, 否則諸葛亮是絕不會把那日送她衣服和簪子時說的話再說一遍。
簡兮站起來, 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了一下。
外面暫時風(fēng)平浪靜,但不知楚時他們是否真的把麻煩都解決了。她不太放心, 于是回頭對諸葛亮說:“外面情況不明,先生又受了傷,今晚暫且住客棧吧。我們租的院子很安靜,房間多,不會有人打擾先生!
“嗯!敝T葛亮淡淡應(yīng)了聲,聲音幾不可聞。
簡兮找客棧賈老板要了一床被褥,還拿來一件嶄新的里衣。
忙完這些,她并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半低著頭杵在屋子中間,似乎有話要說。諸葛亮也不催,耐著性子等。
醞釀了許久,她終于抬頭,正對上諸葛亮充滿探究地目光。
“先生可還記得過年那日喝青梅酒,我們打賭說如果我喝酒贏了你,你便會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諸葛亮說:“自然記得!辈坏浀茫两袢杂X得自己醉酒是被她擺了一道。
“你想好了?”他語調(diào)上揚,似乎有點懷疑。
簡兮點頭說:“想好了。那日先生所言,可還作數(shù)?”
諸葛亮笑了笑:“我所言何事?”
簡兮雙手握緊袖口,在手心里來回搓揉,真要讓她說,她還突然有點膽怯了。
說還是不說?
不就是開口把簪子要回來嘛,又不是肉麻兮兮的表白,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這樣想著,她深吸口氣,剛開口說一個“我”字,寂靜的院子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咚咚咚”有人敲她的門。
“阿七姑娘,你睡了嗎?”是綠倚的聲音。
簡兮:“……”箭在弦上,她鼓起勇氣剛把弓拉滿就松了勁,還真是謝謝綠倚了。
“還沒有,有什么事嗎?”
綠倚站在門口說:“盤點商鋪的名單不見了,楚老板請你過去幫忙!
簡兮三天前就把名單給楚時了,他那么心細(xì),不可能把重要的東西弄丟。他肯定有事單獨對她說,故意找個理由把她從諸葛亮這邊支開。
雖然她和楚時之間沒有什么需要對諸葛亮隱瞞的,但那些黑衣人來者不善,她不想讓諸葛亮卷進(jìn)來。
諸葛亮初出茅廬,博望坡立了功,但遠(yuǎn)沒紅到成為眾矢之的的地步。這些人肯定是沖著楚時,甚至是一品閣的人。
簡兮從袖口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門外,小聲試探著問諸葛亮:“那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再回來?”
諸葛亮也不多問,很簡單的回答:“嗯,去吧!
簡兮推門出去,看見綠倚頓時嚇了一跳。綠倚淺色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跡,斑斑駁駁,不知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
“你……你怎么樣?”簡兮小臉發(fā)白。
綠倚語氣平淡,似乎對這樣的事習(xí)以為常:“放心,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就是別人,那也是殺人!簡兮想轉(zhuǎn)身回屋,綠倚看出她的意圖,一把拉住她。
“楚老板說讓我換一件衣服再來找你,是我的問題。抱歉,嚇到姑娘了!
這是換件衣服的事嗎?掩耳盜鈴就想揭過去了?
簡兮甩開綠倚的手,往楚時住的房間走。一推開門,只見屋里的人衣冠楚楚、儀表堂堂,正氣定神閑坐在桌邊喝茶,完全不像綠倚這般滿身血,仿佛剛才的打斗與他無關(guān)。
“坐啊!背䲡r指了下對面的椅子,對簡兮說。
簡兮走上前,站在桌邊,雙手杵在茶幾上,兩眼直直盯著他問:“楚老板,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讓我們出來遷個商鋪都能遇到殺手?”
“別緊張,坐。”楚時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我是正經(jīng)生意人,能得罪誰?是他們閉目塞聽太久,錯選了行刺目標(biāo),與我何干?”
簡兮依言坐下來,她盯著楚時,搖搖頭:“我沒聽懂,你說明白一些!
綠倚看了楚時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簡兮,雖然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很久,但曾經(jīng)牽扯面很廣,還搞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