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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給他檢查的醫(yī)生在沈頌旁,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暫時沒什么大礙了,就是有可能會有藥誤導(dǎo)致的失憶!

  “嗯!

  醫(yī)護人員一走,病房里重新陷入詭異的寂靜。

  徐思遠微低著頭,整理腦中混亂的思路。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進入了視線,徐思遠下意識抬頭,就望見那雙灰色的瞳孔。

  沈頌微微俯身,視線在他臉上停留,“有人來問就說什么也不知道!

  徐思遠微微抬頭,目光定格眼前,兩人的距離仿佛被無限拉近。

  下一秒,他抬手,在沈頌驚詫的目光下,抱住了他。

  冰涼的觸感覆上脖頸,纖細蒼白的手臂,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感覺一折就斷。

  徐思遠抵著他的肩頸,睫毛微微顫抖,如蝴蝶輕翅膀,不輕不重在心上撓了一下。

  “對不起。”

  .

  審訓(xùn)室里,只有頭頂一盞白熾燈,周圍一片黑暗,以至于徐思遠不太能看得清審他的人。

  冰冷的燈光下,白發(fā)被修飾了細碎的光暈,襯得皮膚雪白,徐思遠垂著眼,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漂亮得與周圍仿佛不在一個維度,向無悲無喜的西方神祗,無形中帶在令人望而卻步的威壓。

  “那你能想起來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嗎?”

  對面暗處的聲音傳來,徐思遠微微一動,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單向鏡子,然后又若無其事回過頭。

  好像太久沒有說過話,徐思遠對自己的聲音感到陌生,“我不知道,過了太久了!

  “那塔特爾呢?徐少爺還記得這個人嗎?”

  徐思遠搖搖頭,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重復(fù)道:“我不記得了!

  咔噠——

  徐思遠抬頭,朝整個屋子的另一道光源去。

  審訓(xùn)員立馬起立,朝沈頌問好:“上將!

  沈頌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徐思遠身上,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人我先帶走了!

  他拉著徐思遠走出警察局,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但警局門口依舊熱鬧,明亮,水泄不通。

  無數(shù)鏡頭對著他們,自己躲在攝影機后面,擋住臉,張開嘴,像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徐思遠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一眾記者,“都想進去待兩天嗎?”

  要是以前,記者準(zhǔn)不會理會一只小雄蟲的威脅。

  可現(xiàn)在,一片安靜。

  或許是白發(fā)給他套上了一層生人勿近的保護罩,神圣而不可侵犯氣場,仿佛殿堂中央的神像從神話里走了出來,帶著天然的威壓。

  沒人敢講話,一堆人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徐思遠帶著沈頌離開。而那位傳言不茍言笑的聯(lián)盟指揮官正在…

  偷、偷笑?!

  這個畫面也被實時拍進一些直播鏡頭里。應(yīng)該說,從徐思遠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觀看人數(shù)就直線上升。

  【?這是徐思遠?】

  【哇靠,這是參加變形記了吧?在哪報名?】

  【發(fā)色變了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好漂亮啊!】

  【樓上的有沒有常識?他這是輻射導(dǎo)致的基因鏈突變,不僅會影響發(fā)色還會影響到下一代的!】

  【啊?那他倆…我眼瞎了?沈頌是笑了嗎?】

  【我就說沈頌是個戀愛腦吧!這么久都不離婚!】

  【徐思遠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

  而此時還對網(wǎng)上一無所知的徐思遠,正透過暗色的車窗玻璃看向外面。

  說起來也是奇怪,特區(qū)氣象局竟然將降雨放在今天。

  大雨滂沱,像斷線的珍珠砸下,融化在車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后來的雨水沿著原路向下,一遍遍加深痕跡。

  窗外是繁榮的第一廣場,被水暈開的霓虹燈雜糅在一起,投影到車窗上。即使這樣,也能清晰的看到廣場中央的那塊虛擬大屏無循環(huán)的新聞。

  “近日,在第一區(qū)附近查毀一個禁藥研制窩點。研究犯罪人員共139人,死亡87人,重要犯罪資料皆銷毀在火災(zāi)中………”

  屏幕上的鏡頭是塔特爾迎面走來,在周圍的鳴笛聲與快門聲中,塔特爾的身后火光沖天,濃濃黑煙沒入他身后的夜色。

  綺麗的顏色映入漆黑的瞳孔,徐思遠直覺干澀,微微閉了閉眼,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垂著眸的沈頌。

  “我想……去見見他!

  沈頌轉(zhuǎn)頭,那雙沉寂的灰色眼睛里沾染上一抹絢麗的色彩。他思忖了一秒,似乎是在確認沒有打通不好的關(guān)系。

  “好!

  機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涞兀焖歼h往外一看,是他在第一區(qū)所居住的別墅。

  剛下過雨,空氣中還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徐思遠推開前院鐵門,抬頭重新審視著周圍的一切,枝繁葉茂的大樹現(xiàn)在變得光禿禿的,枝頭掛著還未化完的雪。

  徐思遠是有些害怕走進這里的,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重新踏進那道門,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化了形,開了口。

  呼嘯的寒風(fēng)好像在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將他們種在院子里又不管不顧,為什么不過問它們這些年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霜烈日。

  “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衣服在一柜里…你一直站在外面干嘛?”

  對上沈頌疑惑的目光,徐思遠突然想起了某天午后,一片綠葉落入池中,泛起漣漪,像是極其平常的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