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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宅女的桃花期 > 古代山居種田養(yǎng)娃日常 第227節(jié)
  總共也就四口人,范妃娘最近沒少換了男裝跟著丈夫各縣跑,大齊分園宅地的政策她還是知道的。

  桑蘿點了點頭。

  范妃娘道:“也不差這一兩日,你們家有圣旨和圣上賜的牌坊,這情況有些不同,不拘這一塊地,等賞賜的田地和林地劃下來后,從那里邊也可以劃出一塊來并入園宅地里,這樣屋子能寬裕些。褚司戶一會兒應(yīng)該就會過來辦這事,你自與他商量就成!

  皇帝賞的銀兩和絹帛是宮中出,田地卻是歙州州署劃撥的。

  桑蘿一聽園宅地還可以再擴一擴,眸中露出喜色:“好,多謝妃娘提點了。”

  “這當什么謝?好了,我也得回去了,你若得閑,往州署后宅去尋我說話也成!

  這才領(lǐng)著婢女告辭離去。

  ……

  刺史夫人一走,陳婆子她們可徹底放飛了,剛才都不敢靠近,這一下都湊了過來,就是神情還跟做夢似的。

  “真是皇帝老爺子給賞了啊?”

  田一百畝啊,山地一百畝,還有二百兩白銀,絹三十匹,陳婆子照著自己臉上猛掐了一把,呲了牙,真疼的。

  不怪她這樣。

  皇帝賞的啊。

  排開皇帝賞的這一樁來說,田地山地加起來兩百畝啊,這不是老了官府就會收回去的田地,這田地是能子子孫孫傳下去的啊。

  兩百畝啊,什么概念,照著大齊現(xiàn)在的授田法,男丁滿十八可授永業(yè)田十畝,這得生出二十個兒孫來,二十兒孫還都得養(yǎng)到十八歲上才能拿到朝廷這么多地吧?

  陳婆子算算自家人口,得生多少代家里才能有二百畝的永業(yè)田?恐怕她活到八九十也沒那可能。

  還有二百兩白銀,眼前這些人,除了許家,誰聽過這么大的數(shù)?

  三十匹絹,絹是什么價錢呀,送進城就能換出錢來的實在貨。

  大家七嘴八舌的,根本也沒輪上桑蘿回答。

  周村正也激動:“還給做牌坊,阿蘿,剛才聽清了牌坊上是給寫什么嗎?念的那一串,我都沒太聽明白!

  桑蘿搖頭:“圣旨上并未提此事,怕是要等牌坊和匾額做好那日才知了!

  “對,蓋房子!阿烈、阿蘿,你們家得加緊蓋房子了,皇帝老爺賜的匾額不得有地方掛啊,我剛才聽得一耳朵,圣旨也得供奉起來的是不是?”周村正像忽然醒過神來,道:“我們到時都來幫工,我再往隔壁幾個莊子喊一喊人!

  有鄰近瞧熱鬧的鄉(xiāng)民也在莊子里,聽得這話也笑:“沈師父、桑娘子,要蓋宅子喊我們一聲,到時我們也來幫幾日工!

  許多人笑著應(yīng)和。

  桑蘿和沈烈一一謝過。

  因賞賜絹帛頗多,得要整理,大家激動歸激動,都湊到莊子外圍去聊了,也方便跟附近聞訊來的鄉(xiāng)民說話,沈家很快就只剩了自家人。

  沈金兄弟三人沒走,跟著沈?qū)幰黄鹑タ茨墙伈?br />
  哥兒三個見天做重活雜活,那手糙得都不成樣,壓根就不敢碰一碰。

  “大嫂,這得值多少錢。扛牡哪莻犁朝廷給這么重的賞的嗎?”

  他剛才可也是在邊上的,二百畝的地,二百兩的銀錢啊,莊里大伙兒激動的話,沈金光會激動了,都說不出話來。

  多嗎?

  是多的。

  桑蘿知道怕是與她獻犁的節(jié)點和曾刺史的相幫有關(guān),天下歸心是為美談。

  不過這卻是不好跟沈金說的,桑蘿道:“圣上求才,對我的嘉獎也是給天下有識之士看的!

  沈烈清了清嗓子,看看桑蘿,笑:“應(yīng)該是你那日的話頗得圣心,我和小安從州學(xué)回來時衙門布告欄處剛貼了新詔書,你猜猜是什么?”

  桑蘿疑惑,沈安已經(jīng)笑了起來:“我和大哥剛才急著回來也沒顧著看,不過聽讓我們回來的差吏大哥提了詔書名字,兩張詔書,一為桑氏獻犁嘉獎詔,一為建業(yè)更名長安詔,大嫂,那位差吏大哥說更名長安是用的你那日那句盛世長安。”

  桑蘿一雙眼瞪圓,目瞪口呆。

  沈烈則輕笑出了聲:“阿蘿,那詔書是大齊各州府都發(fā)的!

  換一句話說,他家阿蘿聞名天下了。

  ……

  大興莊這邊熱鬧喧騰,另一邊,欽差和曾刺史一行人出了大興莊,這一趟宣旨的差事算是了了,回到刺史府坐下,待得上了茶水曾刺史才有機會問:“李大人,這宣旨之事怎么勞動您過來?”

  李瑀是誰?那是早早就跟著齊王身邊打天下的,雖是文士,卻也極受齊王倚重,出謀劃策、招攬人才、安頓后方,而今官拜四品,如果只是給桑氏嘉獎,怎么也不至于勞動李瑀走這一趟。

  二人從前同在齊王麾下,也是有幾分交情的,曾刺史這才敢問。

  李瑀嘆息:“倒也不是不能說,這一趟來一則代圣上看看南邊情況,二則,要往會稽走一趟!

  “會稽?您是說……”

  李瑀一笑:“就是子騫你想的那樣,現(xiàn)在別說是下方各州縣用前朝舊紙,朝中也是一樣!

  曾刺史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駱氏想的什么,大齊眼下一統(tǒng)了,誰還能翻得出花來不成?卡著用紙對他駱氏能有什么好處?”

  李瑀冷笑:“他們想的大了,如今只說族中掌著造紙方子的子弟于戰(zhàn)亂中沒了,方子一時未找到,圣上也說不得什么!

  至于想的什么,卻是不細說。

  李瑀不說曾三郎也能猜得出來,無非是利益,眼下朝中可沒有會稽駱氏的一席之地了,想到駱氏子弟在大乾時在朝中所任官職,曾三郎眼眸瞇了瞇。打天下時未見駱氏在哪里,如今要官要爵倒是敢。

  事情未有定論,李瑀也不多談,道:“我在這邊歇一個時辰,一會兒就輕車簡從往會稽走一趟,你們州署衙門要是缺紙的話,該做準備還是準備起來,想等駱氏的紙,怕是沒那么容易。”

  曾刺史點了點頭,聽他下午就走,道:“一路遠來,不歇一晚?”

  李瑀擺手:“差事要緊!

  “行,那我也不多留你,中午招待一頓,再讓內(nèi)子給你們備些路上用的食水。”

  李瑀笑:“有勞弟婦了!

  ……

  下午夫婦二人送走李瑀,范妃娘看著李瑀車馬走的方向不對,這才問起原因來。

  身邊也無旁人,曾三郎道:“往會稽去了!

  范妃娘何等人,一聽就會過意來:“去駱氏?”

  她氣笑了:“駱氏是真不怕把自己玩脫了?”

  “他怕什么,臺面上的都是體面話,誰又會真撕破臉去?左不過就是利多利少誰先松口的事”曾三郎抿抿唇:“倒是我,一會兒得讓衙門招幾個能做竹簡的匠人了,廢紙眼見都用盡了。”

  第244章 缺紙(修文)

  往會稽去的馬車里,此時的李瑀已不是上午傳旨欽差的裝扮了,著一身便服,同車的內(nèi)侍不是別個,正是大興莊里接了桑蘿二兩銀子賞的那一個,自然,此時也不是宮里內(nèi)侍的裝扮了。

  二人同車而坐,馬車走了一程,李瑀掀開車簾往外看,等過了一兩個村莊,又見有人煙時,轉(zhuǎn)頭問同車人:“岑內(nèi)侍,咱們進去看看?”

  那岑內(nèi)侍此次出宮原就是帶著任務(wù)的,豈有不應(yīng)之理?

  “成啊,趕了遠路,咱們進村討口水喝?”

  馬車遠遠停了,不帶扈從,只他二人步行入村。十多戶人的小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又在老鄉(xiāng)家里坐了一歇,回到馬車里已是兩刻鐘后了。二人一上馬車,那岑內(nèi)侍就笑了起來:“李大人,這桑娘子頗有意思啊!

  竟是歙州鄉(xiāng)民口中的活菩薩。

  原來自入了大興莊,不說李瑀,就是隨行內(nèi)侍們也發(fā)現(xiàn)大興莊和外邊的不同來了。

  沈家住在莊子相對靠里的位置,一路過去,大興莊里不計男女老幼,那精氣神,哪是亂了幾年的世道里能見著的?且不止人精神,莊子里各家屋前屋后還不少見家禽牲畜。

  偏是這般異樣的景兒,上至陪同而來的歙州刺史、長史,下至旁邊跟來看熱鬧的鄉(xiāng)民面上都無半點異色,顯是習以為常的。

  然而一路由北往南來的李瑀和一眾內(nèi)侍可不覺得正常。

  被圍了數(shù)月的京都不說,哪怕京都之外的多少地方,秩序也還在緩慢恢復(fù)中,百姓饑饉困頓才是常態(tài),被禍害得厲害的地方,二三百里人煙斷絕、雞犬不聞也不鮮見。

  李瑀與曾子騫說的話不假,他此次南來,一則是要往會稽去,二則,陛下居于皇城,他和岑內(nèi)侍此來便是做天子的眼,來看一看南邊情況的。

  “是有意思。”李瑀何許人,一進村子就發(fā)現(xiàn)這村子里與大興莊相似,雖不如大興莊富裕,然家禽牲畜也是有的。

  一個謀臣,一個天子近侍,有心觀察和套話,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知道的事情就多了,山雞、野兔和羊來自大興莊,雞、鴨、鵝、豬、牛是刺史夫人范氏之手筆,就連薯蕷種植、魔芋豆腐和神仙豆腐也聽說了。

  知道鄉(xiāng)民從前藏身深山,李瑀問起他們怎么知曉外邊太平之事的,原以為是官府宣講進深山,沒曾想這里頭也有大興莊。沈烈?guī)兹藥е矫癯鰜砺鋺糁卤憔瓦@樣被鄉(xiāng)民們當成一樁美談?wù)f與李瑀這兩個外鄉(xiāng)人聽了。

  歙州,大興莊。

  李瑀笑了起來。

  世家中一個范氏,平民里一個桑氏,還有這么一群身手不錯且肯為朝廷奔走的青壯。

  “等從會稽回來咱們在歙州一帶再走訪走訪。”

  李瑀的直覺,大興莊,他很該再去一趟的。

  ……

  桑蘿知道官府和民間都嚴重缺紙的事是在下午,褚其昌來量過地后,沈?qū)幒颓f里大大小小一群十幾個孩子全往城里奔,不為別的,去看貼在布告墻上的兩紙詔書。

  回來時卻帶了另一個消息,官府招募能做竹簡的竹匠,沈?qū)幒驮S文茵這幾個做著毛筆小生意的順道往州學(xué)附近的筆墨鋪子送了一趟貨,州學(xué)外那幾家筆墨香燭店竟也在收竹簡,處理好打好孔的竹簡十片三文錢。

  這對莊里大多數(shù)人家來說可都是好消息,甚至比之官府招募竹匠還要更有吸引力些,因為官府招募的那得白天去上工,但各家田地都不少,除非家里人口特別多的,誰有功夫拋下田地去官府干活?筆墨鋪子收的就不一樣了,這活兒男女老少學(xué)一學(xué)都能干好,白天忙農(nóng)事,天黑了就在家里削個一兩個時辰的竹簡,一天也能賺好些。

  沈?qū)庍給帶了幾塊竹簡的樣兒回來,陳有田他們確認這活兒真能做后,一大幫子人全往山里伐竹子去了,就連沈金和沈銀都跟了上去,甭管多少,總是能見著錢不是?

  桑蘿卻是皺了眉:“城里的筆墨鋪子已經(jīng)沒紙賣了?”

  沈?qū)廃c頭:“有,但很少了,且聽掌柜的說進不到貨,現(xiàn)在剩的那些紙都寶貝著呢,價格抬得極高,尋常人用不起了!

  可不就是用不起,十片竹簡三文錢的收購價,編成一卷往外賣得多少錢?竹簡都沒幾個人用得起,更遑論稀缺時期的紙價?

  如果沒了紙,官府也好,讀書人也好,再想正兒八經(jīng)寫點什么東西,要么自家上山砍竹子削竹簡,光是一道道的程序都不少折騰,要么就是掏錢去買。

  紙貴,竹簡就便宜嗎?

  不是自己付出大量勞力親自去砍、片、削、煮、烘,要買這竹簡也不便宜,一卷竹簡看大小,若是五十片,商家收購就十五文,到了學(xué)子手中少說二十五到三十文。

  一卷竹簡才寫得多少個字?一片竹簡二十個字是常規(guī),字寫得絹秀的最多也就四十字。一卷竹簡一二千言,不算筆墨,只這竹簡就得花出二十五到三十文去。

  這比之前用紙都貴了。

  桑蘿一方面理解了古代為什么這么難出讀書人,一方面也終于懂了為什么古代文言文都那樣簡練,其它方面不作引述,只說用紙或竹簡的困難,不簡練也不成。

  有紙原是一種進步,然而眼下的大齊在紙張的用度上這是在倒退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