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跟你大嫂睡?”
沈?qū)幭胍矝]想就點頭。
陳婆子眼睛瞪大了:“那你大哥睡哪?”
“睡榻呀,我們家床底下還有張榻,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能拉出來!
陳婆子頂了滿腦門的問號,都傻眼了。
在山谷里那是沒辦法,怎么這都出來了,還有屋子,桑蘿跟沈?qū)幩??br />
她陡然想起十里村沈?qū)幬堇飪蓮埓仓虚g掛的那張卷簾來,目瞪口呆問沈?qū)帲骸澳愦笊┎粫恢本褪歉闼粔K的吧?”
沈?qū)幰灿X出不對頭來了,雖然不知道不對在哪,遲疑著點了點頭。
陳婆子哎喲一聲拍在大腿上,這是壓根沒圓房。
老太太再看沈?qū),頭都大了,左右瞧了沒人,小聲道:“你傻呀,你怎么能跟你大嫂睡?你大哥大嫂都成親了,合該是他倆睡一塊的,怎么成你跟你大嫂睡了啊!
個天爺,這成啥事了啊。
沈?qū)幰采笛哿,老太太的話深層的意思她是沒懂,但面上該聽懂的是聽懂了的,她也不是傻子,只是從小就沒人教她相關(guān)的東西而已,沒接觸也沒觀察到,就根本不會留心。
尤其進了山谷,大家都是這樣的,大哥大嫂又都一副理所應當?shù)哪,她哪會多想?br />
這話被陳婆子似是而非的一挑開,她就明白了,“那,那,那我晚上就搬?”
沈安和沈金那屋也還有位置的,把她大哥那張榻挪過去就能用。
“搬搬搬,誒喲你個傻妮子,叫我說你啥好!鄙蛄疫@成的啥親啊,一年了,連媳婦的床都沒挨著過。
又怕桑蘿難為情,道:“你別說我教的啊,也別叫你大嫂知道我知道了,你就說你大了,不好跟你大哥一個山洞,自己要求挪到木屋里去!
陳婆子說著說著又想拍大腿,最后那手一拐,在沈?qū)幠X門上揉了兩把:“憨的喲!
……
沈?qū)幰獡Q屋子住了。
桑蘿還有點子沒反應過來,“這好端端換什么?”
沈?qū)帒岁惼抛硬缓谜谐鏊齺,一時又不知該怎么說,就想起了許文茵來,嘴里胡扯道:“我看文茵就是這樣的,她說我們女孩兒大了要避諱,她就沒跟她爹和舅舅表兄她們一屋,而是山洞里隔了兩塊,她自己一塊,她幾個哥哥一塊,我看我們家木屋那也有位置,大哥你把你那榻給我挪過去嘛,我榻邊掛個草簾,也是自己一間了。”
說得順口,把自己床的問題都給解決了,沈烈卻差點被嗆著,清了兩三下嗓子才道:“搬過去可以,榻就不挪了,木料有多,我給你搭一張床!
他跟桑蘿之前也是兩個人住的,但沒這榻真的不行,他只想一想都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沈?qū)幹挥浿惼抛咏兴崮,榻不榻的那不重要,她也壓根不懂這個,聽著大哥說給她做張床就歡喜了:“行,那大哥你晚上去幫我拿床薄被子,拿兩張狼皮吧,我多鋪點干草,再一半墊一半蓋,上邊壓上狼皮就暖乎了!
沈烈應下,桑蘿也沒多想,沈?qū)幤饺毡揪鸵娞旄S文茵湊在一塊的,魏令貞講究,教了許文茵這些規(guī)矩也不足奇。至于山洞里只有她和沈烈,沈?qū)帋讉出谷之前她和沈烈早住一塊很久了,沒什么關(guān)系。
沈烈去陳家借鋸子了,陳婆子一聽打床,愣了愣。
怎么還要打床?
合著那藏在床底下的榻還留著沈烈用啊。
只是這話她可就不好說了。
行吧行吧,總比旁邊還睡著個沈?qū)帍姲 ?br />
……
轉(zhuǎn)眼到了第三天,陳大山領(lǐng)著陳二山從山里扛回兩頭獐子的時候,甘氏帶回了周家允婚的消息。
都沒等第二天,前兩天沈烈回山谷給沈?qū)幠美瞧r,陳大山就跟著一起回了一趟,把該備的聘禮備了拿了出來,這會兒連帶著新打的兩頭獐子,祖孫四個加兩個幫著挑東西的小子,和甘氏又走了一趟,送聘禮去了。
兩石谷子,各種豆子雜糧合兩石,兩罐子鹽,六張皮子,兩端新布,六十斤熏肉,兩頭獐子。
這聘禮別說是深山里避難了,放在前幾年太平時都算是極豐厚的了,更不用說現(xiàn)在的鹽糧布肉,哪一樣不是大伙兒缺的?
周家一家子看到這許多聘禮,都傻眼了。
周家只一個山洞,也沒處避去,談婚論嫁了,其實也不需太避著了,陳大山和周葛時隔兩個月這才算是見著了一面。
和從前各自心思只各自知曉不同,這一回是什么都明確了,自是不同,相視一眼都是帶著糖的。
鄉(xiāng)下沒這許多規(guī)矩,現(xiàn)在避難山里,更講不著許多規(guī)矩,只周葛避進山洞里,陳婆子和周癩子媳婦就商量起了婚期。
相比把女兒留在身邊久一點,周癩子媳婦更愿意女兒能早些去陳家。
因為信任,因為山里的太平是眼前的,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進什么人,村子里人是多沒錯,周癩子媳婦卻更信任沈烈和陳大山那一幫人,信女兒在陳家是更安全的。
一個有心娶,一個有心嫁,這婚期就很好談了,只從兩家需要備娶備嫁的時間上去挑,定的是十一月二十八。
陳大山和周家父子在另一邊,聽到婚期不到十天,樂得唇角揚得老高,周大郎和周二郎看得都笑了起來。
談到這里,周癩子媳婦和陳婆子出了小院,在外邊種東西的大院子那邊不知又私下里說了些什么,陳家人這才回去。
……
陳家備著要娶孫媳婦進門了,最要緊一樁事自然是修房子,山洞直接做新房,在山洞外和沈家一樣,隔了凈房柴房又修了間木屋,陳有田和陳二山住。
伐樹修木屋這事不說大人,山谷里那群孩子都練了出來,大小幾十號人一起動起手來是極快的,陳有田則給兒子兒媳打新床,兩張舊床回頭就搬到木屋里他和二山用,家里其他人偶爾出谷也住得下。
陳家要蓋房子,陳大山是每天都留在村外村的,沈烈和桑蘿就琢磨著給陳大山備新婚的賀禮了。
在這大山里,要送點什么那只能往山里找。
“我尋思去套幾只活羊回來,咱們自家圍個羊圈養(yǎng)兩只,再給大山他們送一兩只?”
桑蘿喜歡喝羊奶,出谷后山谷里那只母羊的羊奶基本就供應了谷里的老人和孩子了,桑蘿自己倒喝不著,也就他給鑿了個石磨,偶爾能做點豆?jié){和豆腐腦吃,再要好的就沒有了。
沈烈惦著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出不去而已,這會兒趁著陳大山留在這邊,他自己正好可以去想法子找找。
桑蘿聽著養(yǎng)羊,眼睛也亮了亮,她看沈烈:“現(xiàn)在羊還好找?”
動物其實很機靈的,這一片住進這么多人,周邊的山里天天都有人打轉(zhuǎn),除了山雞野兔這種小東西,能跑的其實都往深處藏了,外圍再想獵著大東西不容易,陳大山獵獐子也是跑得很遠。
沈烈看她意動,眸光動了動,“要往深處走,找特定的動物要碰運氣,許是要兩三天才好找得著,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眼里滿滿的都是想你一起的期待。
第202章 擁住
這是桑蘿頭一回單獨跟沈烈一起進山,往不太有人踏足的更內(nèi)圍去。
兩人目標明確,不是出來打獵的,一路注意動物留下的痕跡,避開其他野物,只找羊。
不需要顧著別人的時候,沈烈除了注意安全問題,其他的注意力基本是在桑蘿身上了,冬日里山上能采挖的食物其實也有,尤其是這種沒人進的地方,不過沈烈并不多取,只取兩人路上吃的就行。
這和之前每一次滿心里都是找食物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更多的是和山林共鳴,桑蘿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云谷時的那種震動。
走到半下午,近哺時了,找到合適的地方就停下來,獵只山雞烤了,往火堆里扔幾截薯蕷,再從竹筒里倒點水給桑蘿洗了幾個路上摘到的棗子遞過去。
桑蘿接過那棗子,眼里帶了笑。
有個沈烈這樣的人陪著,如果不用擔心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闖進內(nèi)圍來打破平靜的話,這樣的生活其實挺好的。
至傍晚鹿都遠遠看到了一只,唯獨山羊的蹤跡未見,沈烈開始找晚上的住處,找到個很小的山洞,他建庇護所是極熟練的,還有桑蘿幫著搭把手,在天黑前不止把門做了起來,洞里地面都用火燒過一遍,弄了些蒲草進來厚厚鋪上,兩張狼皮一鋪一蓋,旁邊再壘些石塊點上一堆篝火,舒適又暖和。
做門砍下來的樹木枝葉被沈烈都攔在木門外,是很好的隱蔽和障礙了,收拾好了讓桑蘿休息,他自己拿了一把蒲草準備在洞口處鋪開。
桑蘿看著,忽而說道:“你也不嫌那兒風灌得慌?”
自己往里側(cè)坐下,拍拍身旁:“分你一半位置,另一張狼皮我蓋,你離火堆近,烤著火不冷的吧?”
沈烈愣了愣。
這還能說會冷嗎?忙就搖頭:“不冷!
山洞總就丁點大,幾步也就回到了鋪好狼皮的地鋪邊,一張狼皮并不多寬的,桑蘿一個人睡綽綽有余,兩個人的話,會很擠,沈烈把手里的蒲草沿著床邊又鋪開了些,位置這才稍大一點,他心怦怦的在靠外邊坐定。
桑蘿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很清晰看到他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正襟危坐,連呼吸都放得小心了。
莫名的,她生出了逗引的心思,半傾著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沈烈,你很緊張?”
沈烈下意識后仰了一點點,旋即止住,離得近,喉結(jié)的滾動越發(fā)的清晰可見。
二十八,或者說,芯子里二十九的桑蘿,視線一時竟移不開。
眉眼,鼻子,嘴唇,下頜,火光映照下半明半暗,越發(fā)的棱角分明了,也,越發(fā)的……饞人。
這是第幾次想嘗了?
兩人離得極近,桑蘿不知自己的呼吸是變得緩了還是重了,她只是清楚,這一瞬,她好像是被欲望抓住了。
看著沈烈,視線若有若無交纏,一時竟是移不開,直到那眼里深情和火熱愈加明顯,沈烈鼻息也漸重,試探著靠近了一點,桑蘿終于意識到什么,往后退開。
十七歲,再過一個月才十七歲。
她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早點睡!
然后匆匆躺下,將狼皮裹在了身上。
背對著沈烈那一瞬,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干了什么,剛才,她差點兒就想嘗一嘗那兩片生得極好的嘴唇的滋味了。
耳邊咚咚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沈烈身前一空,心下好似也跟著空了一小塊,他呼吸微重,側(cè)頭看桑蘿,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桑蘿小半張臉,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能看到卷翹的睫羽。
阿蘿剛才好像是想……沈烈喉結(jié)滾動,應該不是他的錯覺?
心里空蕩、失落、綻放的歡喜,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情緒竟交相融合、相撞。
他小心躺下,先時還是正躺,只滿腦子全是剛才兩人視線相交的那一幕,滿腔心思全在一旁的桑蘿身上,又哪里忍得住,先時是臉微微側(cè)過去看桑蘿,側(cè)著側(cè)著,身子竟也漸漸轉(zhuǎn)了過去。
“阿蘿!
他試探著輕聲喚。
桑蘿眼睫微顫,裝睡太幼稚了,索性睜了眼,微側(cè)過臉應了一聲。
“你剛才……”不曾經(jīng)過情事,不確定,也青澀,青澀得只敢問了個開頭。
桑蘿唇角又揚了起來,順著自己的心意,竟就轉(zhuǎn)了身,和沈烈臉對著臉側(cè)躺著,眼里盈盈的笑意,抬起手來,指尖虛落在沈烈唇邊,最終順應了自己心意,輕落了上去,微施了力道。
嗯,饞你男色。
這一句話沒說出來,沈烈卻莫名讀懂了其間意味,呼吸顯見得重了起來。
夢里總出現(xiàn)的那一個場景被復刻了,只是現(xiàn)實與夢境,角色交換了而已,他胸膛起伏,手微抬,桑蘿卻在他有更進一步反應之前,微微向沈烈身邊貼了貼,應和著沈烈抬手的動作,恰似將臉頰貼近了沈烈肩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