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遠,沒聽清楚!
“二?郎君,似乎是猶豫要不要繼續(xù)跟上去!逼渲欣系赖囊粋護衛(wèi)猜測,“前頭估計就是深山老林的路段了,比咱們?走過的那段路還要危險,二?郎君,我們?還要繼續(xù)跟著去嗎?”
“跟!鄙蚨?郎點頭,摸起了下巴:“我看出來了,這后頭兩個,不像是獵戶的模樣!
一來,他們?進林子里?頭,壓根兒沒狩獵采集的意思,二?來,這兩人一路都?在遠遠尾隨著顧二?娘,顧二?娘走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很明顯是在盯梢。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說是顧二?娘的仇人嘛,又?不像,沒半點兒惡意,說是顧二?娘的熟人嘛,他們?形跡可疑,一路遮遮掩掩,根本就不敢讓顧二?娘發(fā)現(xiàn)。
這可真是奇怪了。
沈二?郎來了興趣,當?然不會跟到半途就打?道回?府的,帶著兩個護衛(wèi)繼續(xù)跟著進了叢林里?頭。
顧二?娘再度駐足,停在了那片雜生竹林里?。
上一次在這里?采摘了不少?竹蓀,難得進山一趟,自然也要采摘一些回?去的。
眼看著顧冉在竹林里?頭再度忙活起來,看真切她?采摘著竹蓀的和豐伙計再一次心生不平。
“原來她?賣給鄭掌柜的竹蓀,是在這竹林里?摘到的?”
“恐怕那竹鼠……是不是也是在這竹林里?頭逮住的?”
竹鼠皮子跟竹鼠肉可都?是能賣得上價錢的好貨。
這么一想,兩個伙計都?顧不上去盯顧冉了,反而悄摸摸在竹林里?四處摸索,期望找到些許竹鼠活動的痕跡。
只是可惜兩位到底不是獵戶出身,僅僅憑自己聽過的只言片語來判斷,并得不出結(jié)果。
“咱們?不會,等回?去后,叫有經(jīng)驗的獵戶進山這片地?兒找就行了!
“沒錯,咱們?提供了巢穴,從中收點情報資費也是可以的,就是告訴鄭掌柜也可以討賞錢。”
兩人當?即在周圍做了個標記,再互相?對了對進林子里?后的方位,記住沿途的路徑,看前頭顧冉已經(jīng)采摘到足夠的竹蓀,繼續(xù)往前走了,于是馬上又?跟了上去。
就在快要靠近那口水潭時,顧冉想起了上一下遭遇蛇的情形,雖然想去看看那邊疏毛蒟蒻的情況,但算算時日,距離它們?成熟還早,于是繞過了水潭,從靠東上的方向走過去,打?算重新探索新的一片地?勢后,穿過去到曾經(jīng)過夜的小山露宿。
只是顧冉錯誤估計了穿過這片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叢林所需要花費的時間。
離開?水潭區(qū)前進約莫二?里?后,便是一片雜樹林,其中有許多她?叫得出名字的,也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
而從葉片特征判斷,最多的,應(yīng)該是杉樹科的柳杉、油杉、鐵杉等樹植。
除此之外,還有卷柏,扁柏,黃杞,閩楠等閩地?特有的樹種,顧冉甚至認出了一片沉水樟樹林子跟幾株楓香樹。
樹多,期間的飛禽走獸也多。
進入這多木地?帶后,顧冉雖有工作間可用于藏匿行蹤,亦不得不多加小心。
注意著獸跡鳥鳴,在發(fā)現(xiàn)異常的第一時間,不是退避三舍,便是躲進工作間里?頭以避免跟兇獸杠上。
而在將要遇見野豬群時,顧冉躲進工作間的那一瞬,被后頭尾隨的皮貨行的兩人注意到了。
“那是,怎么回?事?”
“她?……顧二?娘,怎么憑空消失了?”
兩位伙計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忘記了藏匿身形,從后面探出頭來觀望了一會兒,確定顧冉果然在陰森森的樹林里?忽然失去蹤跡時,面面相?覷。
“我,方才,沒看錯吧?”
“你也看到了?”
兩位伙計沖彼此點頭,臉上露出既驚惶又?迷茫的神?情:“我們?并沒有眼花吧?”
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在后頭跟蹤,所以使了什么障眼法嗎?
若不然,這顧二?娘怎么能在眼皮子底下就倏地?一聲就不見了?
“不可能是我們?看錯了,跟上前一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過于出乎意料,兩人過于震驚,亦非在林中跟蹤人的老手,在這一刻,完全?忽略了林中的異常騷動。
還朝著顧冉倏然不見的那一處疾步靠近,等見到野豬群沖過來時,兩人才醒悟過來,嚇得轉(zhuǎn)身就跑。
“是野豬!”
“快逃!”
慌亂中,兩人分了開?來,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而嗷嗷叫著的野豬群也跟著目標便分成了兩群追了上去。
林子中這般大的騷動驚動了工作間里?頭的顧冉,也驚動了在最后頭的沈二?郎三人。
方才好像聽見了誰在叫喊,這林子里?,還有別的獵人?
顧冉從工作間探出頭來觀察時,只見到遠去的野豬群背影。
以為自己聽錯了,顧冉?jīng)]理會,趕緊從工作間出來,趁著野豬群跑掉的這時機,離開?了這片林子。
而后面的沈二?郎,聽見那兩人的呼叫聲時,護衛(wèi)第一時間爬上樹,臨高望了一眼,臉色便變了:“二?郎君,是野豬!他們?被野豬襲擊了!”
“快,爬上樹!”
沈二?郎與另一個護衛(wèi)趕緊找了身邊的一棵樹爬了上去,恰好見著其中一人被野豬群追著大叫著從他們?藏身的樹下逃了過去。
只是兩腳獸哪里?逃得過四腳獸呢?更何況這是面對一群四五只野豬。
沈二?郎看著那人很快被野豬撲倒,林子里?響起了哀嚎跟痛苦聲,以及野豬愈發(fā)囂張地?嗷嗷示威,不由得后怕地?咽了一口唾沫。
便是沒有瘴氣?,這山里?頭的兇獸也夠人喝一壺的。
“要,要去救他嗎?”
“二?郎君,便只是一頭野豬,憑我們?二?人,也難以制服,如今讓我們?去制服五只這般獸性難訓(xùn)的野豬,怕是人沒救到,我們?二?人反倒把命給賠上了!
“我聽說這野豬該是成群行動的,亦不知,他碰上的野豬群是不是就只此五只,若后頭還有……我們?的職責是保護二?郎君,恕不能貿(mào)然行事!
沈二?郎心里?一郁,只能抱著樹干,聽著不遠處人的呻*吟慢慢低了下去,直至消失,而那群野豬在折騰過一番后,也轉(zhuǎn)身躥進了林子里?。
沈二?郎一行人又?在樹上等了好一會兒,看周圍沒可疑動靜了,這才小心翼翼爬下樹來,折回?去尋到了襲擊現(xiàn)場,看到被撞倒在地?的人,血跡斑斑。
其中一名護衛(wèi)蹲下去,探了探鼻息,搖頭:“這人,已經(jīng)不行了。”
“我們?該怎么辦?二?郎君?”
顯見的,這人因為遭遇野豬群,跟另一個同伙走散了,而走在最前頭的顧二?娘,亦失去了蹤跡,不知道是死是活,想再跟著顧二?娘也不可能了,或是要自行繼續(xù)查探環(huán)境嘛,眼看天色漸暗,回?村里?是來不及了,還得找個地?方過夜。
“我們?……”沈二?郎看著地?上的尸首,許久才道:“我們?先找個地?兒過夜,把這尸首也帶上!
“二?郎君?”
“被咱們?瞧見了,總不能,丟下這人的尸首不管吧?”沈二?郎憐憫道,“明日帶回?村子,讓吳村長看看,指不定還能認出這人是誰,讓他落土為安!
兩個護衛(wèi)稍一思忖,彼此覷了一眼,應(yīng)了下來。
于是一人背上尸首,另一人護著沈二?郎,在林子里?找落腳之處去了。
天黑的時候,顧冉也已經(jīng)在密林子里?找了個山谷歇息,進工作間里?頭準備過夜了。
有了上一次在山里?頭過夜的經(jīng)驗,顧冉準備得更充足了:八號工作間里?用食盒早裝好了平時下廚時做好的菜式,種類豐富,自己想吃什么,在熟食區(qū)自由選擇便好了。
外頭工作間的案桌下也多安置了一個木盆——拿來充作冰盆裝冰塊的。
外頭天氣?熱,進來工作間也覺得火氣?盛,用冰涼一涼正好。
此外,還帶了枕頭跟被褥。
枕頭外套是讓林二?嫂子縫制的,里?頭裝著的是曬干的金銀花跟香茅葉。
夏溪村周圍都?有許多野生的金銀花,據(jù)說村里?頭許多人家采摘后,拿來做菜或者?曬干泡茶喝,再便是拿來做枕芯了。
這種枕頭安神?舒適,能極大提高睡眠質(zhì)量。
也便是因為睡眠質(zhì)量極好,所以顧冉在這一宿睡到天亮,打?算繼續(xù)趕路時,才發(fā)現(xiàn),外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竟然下雨了。
下雨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到底夏溪村亦是閩地?,閩地?靠海,進去六七月份臺風天甚多,只可惜大盛朝并沒有天氣?預(yù)報技術(shù),沒能提前通告臺風過境。
原本顧冉也想輕拿輕放。
不就下雨嗎?
她?反正能呆在工作間里?頭,那等雨停了再走便是了。
而后很快想到,下雨天,對夏溪村來說,是一件兇險的事情,因為,大嶼林里?頭的瘴氣?,會在雨后擴散出林子,飄逸到村子里?頭。
顧冉臉色登時變了。
那瘴氣?是在大嶼林產(chǎn)生后,才在雨后飄散到村子里?頭的,自己如今,可正是身在瘴氣?林里?頭。
不好了,大嶼林里?頭的瘴氣?四處漂移,那豈不是說,她?如今身陷困境?
才從工作間探出半個身子的顧冉馬上縮了回?去。
她?此次出行,可沒有料到,會在雨天滯留在大嶼林里?頭的。
這下可麻煩了!
顧冉思忖著這一次進林子,要等林子里?的瘴氣?徹底飄散,恐怕要等上兩三日了,雖然無奈,但眼下除了等雨天過去,似乎也別無他法。
而在她?還能安穩(wěn)呆在工作間的時候,跟著進來的沈二?郎一行人,卻是叫苦不迭。
雨,是昨兒夜深人靜正當?安寢的時候開?始下起的。
他們?四人,不,三人呆在一個山洞里?,勉強容身,雨下起來的時候,雨水從山洞外頭濺進去,將半個山洞都?濺濕了。
原本沈二?郎以為這雨最多下個一兩個時辰,到天亮也就該停了。
不料到天光大白,那雨還是沒有停的趨勢,嘩啦啦下得帶勁。
眼看著上晌過去,下晌到來,林子依然籠罩在一片雨幕中,沈二?郎呆得不耐煩了。
如今山洞里?全?進水了,濕漉漉的,腳下走幾步路還得蹚水,腳踝以下全?泡著了,他一身衣裳均也濕透。
像這樣的天,雨再一直下下去,那今日也走不了了。
他們?還能在這山洞再過一夜?肯定不行。
那就得趕緊回?去。
不然等遲了,天夜的雨夜更難走。
注意打?定,沈二?郎便招呼兩個護衛(wèi)一起冒雨回?村子去。
“二?郎君,下這么大的雨,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