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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灰色忍者 > 師尊有個(gè)秘密 第72節(jié)
  青梧竭力咽下哽咽,緩聲笑道:“你做得特別好,我身死難為之事,你都做到了!

  梅挽庭滿足笑開,將胎蓮和光珠都移入了青梧的氣海,隨即對他道:“自我知曉我無魂無魄,便知此生,活在世上的唯一證明,只有那些所經(jīng)歷的一切。所以我一直在研究記憶,那顆光珠里?,是我一生所有的回憶,你替我保管好。”

  青梧重重點(diǎn)頭:“好!好……”

  “青梧,你背我出去,我想再看?看?外頭的夕陽。”

  青梧點(diǎn)頭,起身,拉過梅挽庭的手?臂,將他背在了背上。

  他什么神通都沒了,重塑的氣海也不過普通仙君的水平。他眼下根本看?不到外頭是什么地方,只能聽著梅挽庭的指引,來到地面之上。

  出來的瞬間,青梧愣住,縱然周圍的環(huán)境,早已滄海桑田,可青山綠水未改,他認(rèn)得,這里?便是當(dāng)年,豐州那夜之后,他的囚禁之地,也是梅挽亭,所在之地。

  恰逢夕陽丹紅,照在他和梅挽庭身上,梅挽庭費(fèi)力抬眼,看?向遠(yuǎn)處夕陽,他對青梧道:“其實(shí)我從未見?過大海,上次和你們?nèi)ツ虾#堑谝淮我?,你送給她的簫穗,也是我斬?cái)嗟摹?br />
  梅挽庭再無力支撐,夕陽的光徹底穿透他的身體,他側(cè)頭枕在了青梧的肩上,在他耳畔道:“我本該去她的身邊,這是我與生俱來,你予我的唯一所念,若還有機(jī)會,把我送到她身邊。青梧,別再棄我……”

  隨著他聲音淡去,青梧只覺后背一輕,他抬手?,三百二十四年前的那把紫檀螺鈿半月梳,重新落回了他的手?心中。

  青梧合緊了手?,隨即閉目,眉峰緊緊蹙起。

  第69章

  三百年前的這片莊子,如今已被一片湖泊取代,早已無?人居住。

  而他從前被關(guān)押的這處半山坡,如今也成了臨湖的水岸。青梧心知自己現(xiàn)在已無處可去,神通全無?,他不知自己死了多久,也不知外界情形如何。

  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即便回仙界,怕是?什么也做不了了,而且……青梧心間復(fù)又一陣抽痛,她不見得會放過自己。

  且先?養(yǎng)護(hù)好孩子,一切等孩子平安出世后再說。

  他想了想,重新回了地下。

  待重新下來之?后,青梧的腳步忽地緩了下來。他才遲遲發(fā)?覺,梅挽庭竟是?將他曾經(jīng)被囚禁的那座小院,連同那座小亭,完整地搬到?了地下。

  在鮫燈幽藍(lán)的火光中,青梧在院門前站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青梧方才垂眸,再次看向手里的紫檀螺鈿半月梳,將其好生?收回袖中。

  他回到?房中,盤腿內(nèi)觀。

  氣?海中的胎蓮安然無?恙,甚至還比從前大了些。看胎蓮的變化,青梧私心估摸著,孩子已有六個(gè)月。

  如此看來,自仙妖大戰(zhàn)那日,至今已過兩月。

  而他的氣?海,不到?從前的十分之?一,好在只需再堅(jiān)持三個(gè)月,孩子便能出?世?,屆時(shí)他便也無?所謂修為散盡。

  思及至此,青梧抬手結(jié)印,跟著地面開裂,整座小院拔地而起,青梧重新將這座小院,搬回了地面之?上。

  日已西沉,最后一縷光,在亭頂散去,青梧看了看西方天際,轉(zhuǎn)身走向梅挽亭中。

  他在亭中坐下,從袖中找出?些材料工具,準(zhǔn)備趁現(xiàn)在還清醒,給即將出?世?的孩子,做些有趣的玩具。

  等入夜后,他恐怕又是?難熬。

  ……

  灼凰這兩月間,輾轉(zhuǎn)于人間每一個(gè)角落,凡所處之?地,百丈之?內(nèi)的每個(gè)人,她都會一一去看。

  可她卻依舊沒找到?半點(diǎn)有關(guān)青梧的蹤跡,灼凰心間,只覺絕望。

  這日夜里,灼凰來到?了臨州城,剛到?臨州城,她便感覺到?些許沾染了青梧氣?息的靈氣?。

  灼凰只覺自己的心在胸膛內(nèi)怦然而起,她甚至不敢使用神境,忙追著這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而去。

  越靠近臨州的書院,沾染著青梧氣?息的靈氣?愈濃,一路指引著她,來到?書院旁一座宅子前。

  宅子大門緊閉,里面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人。

  而沾染他氣?息的靈氣?,便是?從這宅子中傳來。他身上的壽山爐,會幫他掩蓋蹤跡,這或許就是?她難聽難見的緣故,他到?底在不在里面,得她進(jìn)?去看過后才能知曉。

  灼凰忙施展神境,一下進(jìn)?了宅子中。

  灼凰的身影在宅中每一個(gè)地方閃現(xiàn),最終停留在院中臨近書院的石椅旁。

  夜風(fēng)徐徐,灼凰復(fù)又濕了眼眶。

  這里的氣?息,是?他曾在此使用過靈力留下的痕跡,他身死后尚未散去,而非他在此處。

  在她的印象中,師父在臨州從來沒有過宅院,那么這座宅院,只能是?他被逐出?無?妄宗后的安身之?地。

  這三百多年間,她和師父去過這世?間許多地方,但這許多地方中,卻不包括臨州。

  而他卻選了臨州。

  灼凰坐在他曾坐過的石椅上,這里他的氣?息最為濃郁,想來是?他最長時(shí)間坐著的地方。灼凰俯首,雙臂趴在石桌上,頭枕在了手臂上,將自己徹底沉在他遺留的氣?息中。

  灼凰睫毛復(fù)又濕潤,如今她已知曉不渝道?心的代價(jià),若失所愛,必會引起不渝道?心反噬。

  她那晚跟他說了那么決絕的話,他又是?不渝道?心,定是?心痛至極,他若想活下去,便只能竭力避開與她相關(guān)的一切,凡所有同她留下回憶之?地,他都不會去,所以?他選了臨州。

  灼凰心間鈍痛不已,無?法想象,自棲梧峰那夜之?后,他受了多少苦,而她,身在無?情道?,卻什么也不知道?。她本?該是?這世?上,他最親近的人。

  夜風(fēng)拂過灼凰的鬢發(fā)?,許是?吹散了碎發(fā)?,灼凰覺著臉頰上有些癢。

  她睜開了眼睛,可睜眼的瞬間,灼凰卻驟然呆!

  只見被自己收在袖中的心判,此時(shí)居然飛出?她的袖中,毛茸茸的筆尖,正在她臉頰上輕掃。

  而筆桿上,天地所賜的“心判”二字,復(fù)又躍然其上。

  見她醒了,心判“嗖”一下遠(yuǎn)離,一下飛到?石桌旁的樹后藏了起來,隨即探出?些許筆尖,似一只小貓正在偷瞧一般。

  灼凰怔怔地看著心判,只覺渾身發(fā)?軟,四肢似乎都不再屬于自己。

  她扶桌起身,臉頰已全然被淚水打濕,她喃聲問道?:“心判?心判,當(dāng)真是?你?”

  心判再成法器,是?不是?證明,他好好活在這個(gè)世?上?

  思及至此,灼凰失聲而泣,朝心判跑去,想要將心判捧回手中。

  可心判一見她過來,復(fù)又一躲,藏去了她坐過的石椅后。灼凰再次朝它走去,不解道?:“心判?”

  她剛到?石椅旁,剛俯身蹲下,心判竟又“嗖”一下起飛,躲去了不遠(yuǎn)處的假山后。

  灼凰面露不解,目光緊緊地追著心判:“你為什么要躲?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guī)煾??br />
  心判是?師父的本?命法器,哪怕師父身上有壽山爐,但只要跟著心判,就一定能找到?師父!

  灼凰心間急切不已,她此刻只想見到?師父!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灼凰再次朝心判跑去,可心判復(fù)又一旋,又躲去了那棵樹后。

  不遠(yuǎn)離她,卻也不會叫她靠近。

  就在她萬分不解之?際,耳畔傳來天界孔思鵲的聲音:“它怕你。”

  灼凰的心猛然揪起,她眉頭緊擰,問道?:“怕我?”

  本?命法器與主人心意?相通,心判怕她,便是?師父怕她。

  孔思鵲道?:“一次誅心,一次穿心,你無?疑殺了你師父兩次。他心有懼意?倒也尋常!

  灼凰看著在樹后探頭探腦的心判,只覺心間千刀萬剮的疼,與此同時(shí),心間也生?出?強(qiáng)烈的恐懼,她向孔思鵲問道?:“他……是?不是?不愿再見我?”

  誠如孔思鵲所言,一次誅心,一次穿心,她殺了師父兩次。這般的傷害,他可還愿見她?合該恨她,厭她。

  孔思鵲道?:“青松給他的那個(gè)壽山爐,乃上古時(shí)代,修行已脫離輪回的圣者所留,我也找不到?他。不過我看心判剛出?來時(shí)候,是?愿意?親近你的,你再試試!

  灼凰想了想,跟孔思鵲道?了聲謝,便強(qiáng)忍著不去看心判,自往房中走去。

  待她走出?一定的距離,心判悄悄跟了上來。

  灼凰莫名松了一口氣?,她回到?房中,在羅漢床上盤腿打坐,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合目后不久,她便覺心判纏上了她的腰身,緊貼著她,它繞過她的腰,徐徐盤旋而上,纏過她的腰腹,攀上她的胸口,又貼上她的脖頸,無?比眷戀地在她周身環(huán)繞。

  棲梧峰那夜,她去找?guī)煾笗r(shí)的記憶復(fù)又漫上眼前,那時(shí)他神思不清,全然失控。

  當(dāng)初她身在無?情道?,無?感無?覺,可現(xiàn)在,心判所過之?處,她想起的,都是?那夜他的吻,還有他如竹節(jié)般的雙手……

  被抹去的記憶無?法復(fù)原,她至今不知曉她和師父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些什么,但他們都有了孩子,想來該做的一切都做過。同他無?間親密,何?其美好之?事,她卻什么都不記得。

  在她不睜眼時(shí),心判還愿親近她,便證明師父仍然愛著她。但當(dāng)她睜眼,心判便會逃離,便知他愛她,卻也不妨礙他怕她。

  灼凰閉著眼睛,伸手撫上貼在自己脖頸處的心判,竹骨觸手生?溫,好似他的吻。

  灼凰重新將心判握回手中,這才睜開眼,對心判道?:“帶我去找他,求你……”

  說著,灼凰的淚水滑落,滴在心判的筆身上,手中的心判似是?一顫,隨即便脫離灼凰的手,朝門外?飛去。

  灼凰心間大喜,連忙跟著上了心判。

  跟著心判,灼凰不能使用神境,只能御風(fēng)跟著。而且心判的靈力,遠(yuǎn)不如從前,它飛得很慢。

  足足用了一夜一天,灼凰才跟著心判,來到?豐州,來到?當(dāng)年城外?的囚禁之?地。

  這里已變成一片湖泊,可青山不改,灼凰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

  灼凰落在湖邊,夕陽下,當(dāng)年囚禁他的那個(gè)小院,竟是?一如從前。

  這一刻,灼凰的記憶,驟然與三百二十四年前重疊,當(dāng)年被齊人釋放后,她也是?這般前來找他。

  灼凰的目光越過院門,看到?了當(dāng)年那座自己遙望過無?數(shù)次的小亭。

  而那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此刻便身著皦玉色廣袖圓領(lǐng)袍,坐在那小亭中。

  他側(cè)對著她,一手拿著一只未成形小兔,一手握著刻刀,正在專注地雕刻。

  心判飛進(jìn)?院中,飛向亭中的青梧。

  青梧感覺到?心判,朝緊閉的院門處看來。

  驟然見他看來,灼凰的心緊緊提起,怎知青梧的目光只從她面上掃過,便看向朝他飛去的心判。

  青梧朝心判伸手,重新將它握回手中,對它道?:“回來了?”

  青梧輕輕笑笑,平靜將心判收回袖中,便繼續(xù)雕刻手中的小兔。

  灼凰這才意?識到?,他的天眼怕是?已經(jīng)不在,所以?方才,他無?法看到?站在院門外?的她。

  灼凰心間萬分心疼,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她施展神境進(jìn)?了院中,就這般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